李昭真是喜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顾兰的妙策能够成功,这天下大势将会因为他李昭而大为改变。天下群雄再也不会只把目光定在赵平和李效二人身上,若论疆域和辖下的百姓人口,他在这三大强豪之中并不排在最末。
他慨然笑道:“子芳之计果然是绝顶妙策,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人某攻西川,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你这等妙策来。好,待我整兵拿下南阳,再回师攻取西川,咱们君臣一起立万世不朽之功勋!”
顾兰先是一笑,继而一愕,忽然肃然说道:“大王,臣今日说了这么多,大王难道还不明白臣的意思吗?”
李昭回过头去,望向前面一树红梅。那红梅数上的雪花在阵阵凉风的吹拂之下,不住地“噼啪”往下掉。李昭轻声说道:“寡人和卿相处多年,卿乃是寡人的腹心,寡人也自认是卿的腹心,寡人岂能不明白卿的意思?卿是想让寡人撕毁与并州的盟约,按兵不动,静待王开死后,咱们直接袭取西川,对吧?”
顾兰淡淡地说道:“大王所言,大部分是正确的,唯有一点大谬不然!”
“是哪一点?”
“大王和并州并没有订立什么盟约,没有!”
李昭愕然道:“子芳此言,寡人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寡人亲笔签下的盟书,我汉中的一众文武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何能说是没有签盟书呢?”
顾兰冷冷地笑道:“汉中诸位文武的耳目,便是大王自己的耳目,大王自己若说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他们也必然说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至于那个雷喻,如今尚在驿馆之中,只消派一名小校领五百甲士前往驿馆,让他交出盟书,他们岂能不从?到时候,他们所说的所谓盟书,只不过是空口白话而已,大王尽可以……”
“子芳休要再言!”李昭忽然伸手拦住,道:“人无信不立,一个人想要在这个世上博得别人的尊重,就必须要讲信义。并州赵仓舒乃是当世英雄,蒙他看得起,派人前来和寡人结盟,寡人既然已经许诺,又岂可以这样——这样卑鄙的方式自食其言呢?此事若是传出去,天下又有谁人还敢信寡人之言,日后我若欲与别人结盟,别人又岂能相信寡人?”
顾兰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在这乱世之中,有如此胸怀,如此操行的诸侯,实在是绝无仅有了。他虽然并不赞成李昭的这种做法,但不得不承认,李昭的这种品质就是他当初能吸引自己,而且至今还能让自己还有不少属下甘愿为之竭诚尽忠的根本原因。
不过,欣赏归欣赏,这种气质对内则可慑服人心,对外却往往容易吃亏,顾兰身为谋臣,不能不劝。当下,他连忙劝道:“大王,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王盛德,天下莫有不知者,不过大王竭诚待人,人却未必竭诚待你啊!
况且,大王必欲进兵南阳,万一就在大王进兵途中,王开就此死去怎么办,大王又不能劳师远征,不胜而还。若是待得攻取了南阳再行返还的话,又恐西川内乱已平,则大王错失了唯一进取西川的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