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递送朝廷的文书里,在深刻检讨自己过错的同时,他也言辞恳切地提出,希望能继续留任燕山提督。
他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他这样做了,落在别人的眼里,通常会留下一个“狂妄”的印象。但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他觉得,两位宰相都是通达事理的人,上三省和朝廷应该能理解他的想法。
朝廷的确理解他也相信他。五月初的批文中已经既隐晦又明白地告诉他,朝廷同意他留任。
但他还是要回避朝廷对霍士其的查勘。
最后他接受了陆寄的建议,去燕中北地区走了一圈,走走军营,看看民情,顺便也散散心。
可这心怎么散得了啊。仗是打完了,战事总结却需要他来主持,他怎么散心?李慎被执行战场纪律,右军上下人心浮动,他能放心得下?右军镇守着燕东门户,司马的位置更是一刻都离不开人,这个人不及早任命,或者任命的人能力不足,说不定还要酿出什么事;兵部迟迟不在燕山右军司马的人事问题上表态,显然就是在等燕山方面的举荐。这么一个节骨眼,他这个有举荐权的假职提督却在袖着手到处闲逛,这能不教人着急上火?还有这燕中北地区春旱连着夏旱,地方官府为抗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这是在视察还是在添乱?
好在十七叔的事总算有了个眉目,他终于可以回来了。
一到城里,他家都没顾上回,就直接去巡察司衙门,和霍士其见了一面。
现在,他才回到家,胡乱刨了点吃食填了肚子,马上就在家里前后见了好几拨客人。说军事的,谈政务的,讲水利的,论教育的,还有求官、告状、讨好、混脸熟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等他把最后一拨人送走,都敲四更的更鼓了。
他连浑身的臭汗都没力气去洗,就朝炕上一躺,心里嘀咕了一句: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留任啊……
他立刻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