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气爽三辆华丽的马车奔行在夹荫大道上。
最前面一辆马车车子里好像并没有人却找六条动装急服的大汉跨着车辕一个个俱是神情骠悍目光敏锐一望而知都是江湖好手这种人居然也会做别人的家奴他们的主人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最后一辆车子里不时传出娇媚的莺声燕语只可惜车窗闭得那么紧谁也休想瞧得见车中人的面目。
中间的那一辆车厢最宽敞也最华丽车窗虽是敞开着的却挂着竹帘帘子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正是楚留香和胡铁花出来的——听见苏蓉蓉她们就在拥翠山庄他们怎会不跟李玉函一齐回去。
这辆马车制作得虽不如姬冰雁那辆巧妙但却更宽敞更舒服令人不觉旅途劳顿之苦。
楚留香虽不止一次在问:“蓉儿她们是怎么到了拥翠山庄的?”
柳无眉却总是笑着道:“我现在可要卖个关子反正你见到苏姑娘后就会知道的。”
车行非止一日又回到了中原道上的车马渐多瞧见这么样三辆马车自然人人为之侧目。
这一日到了开封正是傍晚一行人就在城里歇下。
吃过了晚饭喝过了几杯酒后大家就分别回房安歇了只有胡铁花还是老脾气坐在楚留香屋里不肯走。
楚留香想到不久以前这古城里遭遇到的种种惊险奇秘之事也不禁为之心驰神动正好也睡不着。
胡铁花笑道:“你眼光实在不错李玉函夫妇使的的确是“金丝绵掌”方仙客素无传人却和李观鱼是生死之交所以就将一身绝技传给他的儿子。”
楚留香长叹道:“令人想不到的是昔日的第一剑客如”竟已成了废人武林一辈日渐凋零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胡铁花道:“好在他还有这么一个仔儿子“九九八十一式凌风剑”再加上“金丝绵掌”拥翠山庄还怕不在他手里更扬光大。”
楚留香道:“以我看来柳无眉的武功非但不在她夫婿之下而且还像是比李玉函高些尤其是她的轻功身法更高出许多。”
胡铁花道:“三大武林世家的绝技俱是传媳不传女她既然做了李观鱼的媳妇武功自然也绝不会差的。”
楚留香道:“她嫁到李家去绝不会过十年而这种武林世家的子弟大多从三五岁时就开始练武李玉函自也不会例外。”
胡铁花道:“不错我看他身上最少也有着十年的苦功夫。”
楚留香道:“既然如此柳无眉的武功就不该比李玉函高除非她的娘家也是武林名家但环顾天下又有几个人教徒弟能比李观鱼教得好呢?”
胡铁花皱眉道:“你莫非又在猜疑人家的来历了?”
楚留香道:“我几次想探问她的师承她总是岔了开去由此可见她绝不会是四大帮七大派的门下我也想不出当今武林中有什么姓柳的前辈高人。”
胡铁花道:“无论如何你总不能怀疑李观鱼的媳妇会是画眉鸟吧:何况就算它是画眉鸟又怎样?画眉鸟对咱们可只有好处没有过节连我这条命还是画眉鸟救回来的哩!她若是画眉鸟我只有更感激她。”
楚留香笑了笑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叫喊声自隔壁屋子传了过来。
胡铁花皱眉笑道:“如此恩爱的小两口子难道也会打架么?”
只听那叫喊声越来越尖锐而且像是充满了痛苦正是柳无眉出的胡铁花嘴里说着话人已冲了出去。
楚留香也只有随后而出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跟着这夫妇两人的家丁侍女们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探望。
他们若不是聋子就必定听到这叫喊声却为什么竟没有人出来瞧个究竟呢?难道他们已听惯了不成。
柳无眉的屋子里灯还是亮着的。
只听柳无眉颤声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胡铁花脸上变了颜色刚想冲进去又听得李玉函道:“忍耐些忍耐些莫吵醒了别人。”
柳无眉嘶声道:“实在忍耐不住了与其这样受苦倒不如死了的好。”
胡铁花这才知道他们夫妇并不是打架忍不住道:“莫非她忽然得了急痛。”
楚留香沉声道:“这痛怕并不是突的而是宿疾而且还必定时常作所以连他们的佣人都已听惯了否则怎会一个个躲在屋里不出来。”
胡铁花叹道:“这痛苦一作想必就很厉害否则像柳无眉这样的人绝不会喊出声来的却不知她生的究竟是什么病呢?”
楚留香沉吟道:“她平时看来倒也和常人无异想不到一作就如此可怕我看她这也许并不是病而是中了什么极厉害的毒。”
胡铁花变色道:“毒?她若中了毒李观鱼为何不想法子救他人闻李观鱼医道极高明拥翠山庄中来往的又都是前辈高人方仙客更是解毒的名家这许多人难道都无法解得了她的毒?却眼见着她受苦么?”
楚留香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屋子里不断传出柳无眉的呻吟喘息声李玉函的低语安慰声床板被压的吱吱格格声。
显见柳无眉的痛苦并未减轻她受苦不过正在不停的挣扎李玉函正在努力压制着她。
胡铁花道:“你为什么不进去瞧瞧或许你能解得了她的毒也末可知。”
楚留香叹道:“柳无眉是个很好强的女人必定不愿意破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有什么话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突听“扑落”一声院子的梧桐树上一只宿雁惊起楚留香眼角似乎瞥见木叶中有银光一闪。
就在这时已有一蓬银两自树丛中暴射而出直打楚留香来势之急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若不是那只惊起的宿雁此番楚留香就得丧生在这一蓬银光之下只因等他听到风声时再闪避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间不容的刹那间他一拳将胡铁花打得仰天跌倒自己的身子也扑倒在胡铁化身上。
只听“叮叮叮”一阵急响如暴雨敲砖数十点银星已钉在他身旁的地上直没入土。
接着一条人影自树影中的墙头上冲天而起凌空一折同墙外的沉沉夜色中窜了出去。
胡铁花还末弄清是怎么回事楚留香的身形也已掠出墙外胡铁花瞧了满地的银星一眼忽似想起了什么变色大叫道:“老臭虫小心了这好像是“暴雨梨花针”。”
呼声中他的人也追了出去。
凄迷的夜色中有薄雾升起楚留香的身形还依稀可以分辨前面那人却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
雾本来还是轻轻的淡淡的但片刻间就已浓得像是白烟渐渐连楚留香的人都已瞧不见。
远处本来还有点点灯火但现在连灯光也没入浓雾里胡铁花简直快急疯了却又不敢出声呼唤。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一出声就可变成暗器的靶子胡铁花知道这时若有暗器射来他是万万躲不开的。
他不禁更替楚留香着急因为楚留香的处境更危险。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前面的地上有亮光闪闪的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个扁扁的银匣子。
这银匣子七寸长三寸厚制作得极为精致匣子的一旁排列着三行极细的针孔每行九孔。
匣子的上面雕刻着极细的花纹仔细一看才知道这花纹竟是两行字似是小篆又似钟鼎文。
胡铁花看了半天也认不出究竟是什么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以后我非但要多练练轻功还得多读些书才行。”
他正想再往前走忽觉一阵急风自身旁掠来一只手切向他的软胁下另一只却去抢那银匣子。
胡铁花暗道:“好小子我正愁找不着你你却送上门来了。”心念一闪间已击出一拳踢出一脚。
这一拳一脚说来简单其实却大不简单只因这人自他左边扑来他一定要将整个身子都扭转过去才能避得开对方的攻击才能反击由此可见胡铁花的酒虽喝得不少但腰身仍灵活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