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暴风雨竟不知在何时已停了天空已出现了雨后的繁星闪烁如心无师太的双眼。
“吴总镖头下午就已和我在一起了。”心无师太一字一字的说:“因为心无师太已失踪了一天一夜我找吴总镖头来商量就是为了心无的事。”
心无既已失踪了又怎能在这里出现呢?
吴正行从下午就和心无师太在一起又怎能在这里让心无逼着做和尚呢?
“施主口口声声说下午见过心无那么请问施主心无师太现在人呢?”心无师太说。
“那尼姑已死了。”藏花叹了气。
心无师太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忽然间“砰”的一声她站着的青石板竟己陷下两个脚痕。
看见这种情形每个人都不禁在暗中倒抽了口凉气再也没有人敢大声吭一下过了很久才又听到心无师太的声音。
“她死在哪里?”
任飘伶正想阻止藏花说出。藏花己“二百五”的往后面的那扇门里指了指。
任飘伶见状一口气还未叹出心无师太已横空掠起。
衣袂带风声“猎猎”作响大殿内数十人的衣襟都被心无师太飞掠的劲风带起有的人甚至连帽子都已被吹走。
藏花忍不住偷偷瞄了任飘伶一眼只见他脸色很沉重额头上似乎有汗珠在闪烁。
再看那扇门已见心无师太抱着心无走出她虽然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但目光中却已充满了悲愤之色。
吴正行一看见心无师太抱着心无走出立即上前等看清楚心无已死了脸上马上露出愤怒之意:“是谁杀了她?”
藏花还没有回答就已看见心无师太双眼如电般射向她人也忽然就已到了藏花的面前一字一字的说:“女施主尊性?”
“我叫藏花。”
心无师太静静的看了藏花两眼目光突然转到任飘伶身上:“这位施主呢?”
“在下任飘伶。”
“是不是任性的任?”
“正是。”
心无师太慢慢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将心无放下然后她的脸上突然的一根根青筋盘蛇般突起但她的声音依旧是很沉稳
“好好武功。”心无师太一字字的说:“好身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尼姑不是他杀的。”藏花立即大声说:“你莫要弄错人了。”
“不是他杀的是你杀的?”
“怎么会是我我进去的时候她早已死了。”藏花说。
“讲到哪里去?”
“就是刚刚你进去的那间屋子。”
“那时任施主已在屋子里?”
“不在。”藏花说:“他是后来才进去的刚进去没多久。”
“那间屋子是无心庵‘闭过屋’别无通路任大侠若是刚进去的贫尼为什么都没有看见?”心无师太缓缓的说。
“他不是从这进去的。”
“贫尼刚才己说得很明白了那屋子别无通路。”
“他是……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藏花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难令人相信所以立刻又解释。
“今天下午我们来的时候这心无师太还没有死正跟我们说话突然间就掉到地道去了。”藏花说:“大殿上除了吴正行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和尚。”
“然后呢?”
“大殿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慢慢的找寻地道入口这时那扇门忽然开了我进去一看下才觉心无师太已死在里面我想出来时门己从外面锁住了。”
藏花一口气说到这里才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在看着她。
每个人都好像想笑却又不敢笑。
心无师太依旧目中全无笑意:“施主是今天下午到无心庵的?”
“那时还未到黄昏。”藏花说:“距离现在最多也只有两个半时辰。”
“有人。”
“是不是这些人?”心无师太指了指殿上的人。
“不是是一屋和尚。”藏花说:“吴总镖头也在其中。”
吴正行实在忍不住笑了笑:“在下从未做过和尚人人都可以证明。”
“有没有人能够替女施主证明唯一最好的证明当然是心无师太可是她却已死了。”
另外一个当然就是吴正行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当过和尚呢。
“女施主所说的那一屋子和尚呢?”
那一屋子和尚是可以替藏花证明可是到哪里去找那些和尚呢?
“都走了。”
“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他们走了之后大殿上还有没有别的人?”心无师太问。
“没有。”藏花叹了口气:“一个也没有。”
这句话说完藏花就已现站在一旁的那些香火客已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心无师太目光四游:“各位施主今天下午在何处?”
“就在这里。”
“当然是在大殿上香”
“我虽不在大殿上可是我在膳房吃斋。”
几十个人纷纷抢着说心无师太等他们说完了之后又问:“各位是几时来的?”
“下午来的。”
“早上我就来了。”
心无师太突然看向一旁的尼姑们:“各位下午有没有
离开过?”
“没有。”
“从你们进庵后有没有离开过本庵一天?”
“没有。”
“他们都在说谎。”藏花气得简直要疯了:“今天下午这大殿上明明没有人这……这些人连一个都不在。”
心无师太冷冷的看着藏花冷冷的对她说:“这里六七十位施主都在说谎只有你没有说谎?”心无师太沉声又问:“你可知道尼姑是谁?”
“是心无师太是吴正行的妹妹。”
“也是无心庵的下一代主持。”心无师太说:“也是我最得意的门下。”
藏花一直很急一直很气一直都在暴跳如雷可是听了心无师太的这句话后她也静了下来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出来就好像在寒夜里突然被人一脚踢入已将结冰的寒潭里。
这里是无心庵也好是无心庙也好吴正行是和尚也好不是和尚也好这都已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但若杀了无心庵的尼姑杀了江湖中最得人望的侠尼心无师太的最得意门下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藏花直到这时才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完全是一件早已计算好的阴谋。
这阴谋非但一点都不好玩而且可怕而且真的要人命。
她和任飘伶显然已被套入这要命的阴谋里要想脱身只怕比死都还要困难。
藏花这才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被人冤枉是件可怕的事。
二
大殿上每个人都还在看着藏花眼色却已和刚才不一样了。
刚才大家最多只不过将她当做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说些疯疯癫癫的话还觉得她很可笑但现在大家看着她的时候简直就好像是在看个死人似的。
大殿上气氛死而沉闷藏花忽然大声叫:“我为什么要说谎?”
“你当然要说谎无论谁杀了心无师太的得意弟子都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们?”藏花嘶声的说。
大殿上有的人已在悄悄往后退就好像藏花身上带有什么瘟疫生怕自己太靠近她会被沾上。
藏花突然冲上前揪住一个人的衣襟:“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今天根本不在这里。”
“今天下午我若不在这里无心庵怎么会多出了五百两银子的香钱。”。这人脸色虽然己白却还是一口咬定。
心无师太可真沉得住气在这种时候她居然闭起眼睛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她居然像是在替心无师太的七魂念起经来。
她当然不必着急。
——死人本就跑不了的。
藏花见众人不理她又冲回心无师大面前大声说:“我再说一句我跟心无师太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心无师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因为心无已入了‘无泪’。”
无泪?
什么是无泪?
“她入了无泪所以我就要杀她?”
“要杀她的只怕还不止你们。”心无师太叹了口气:“一人无泪已无异舍身入地狱。”
“人你个大头鬼我连‘无泪’是什么鸟玩意儿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想杀她?”
藏花急起来真是口不择词。
心无师太的脸已沉了下来:“在贫尼面前谁也不敢如此无礼。”
“是你无理?还是我无理?”藏花还真不讲理:“我就算想杀她识怕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用的。”
一直站在旁边好像是在怔的任飘伶忽然叹了了口气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什么没有用?”藏花问。
“你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任飘伶苦笑:“你虽然没有杀她的本事我却有。”
“可是你并没有杀她。”
“除了你之外谁能证明我没有杀她。”
谁能证明?
藏花怔住了。
“任某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不下二百处。”任飘伶忽然仰天长笑:“就算我杀的又何妨?”
“既是何妨施主又何以执词呢?”
“是你执词?还是他执词?”藏花说
“施主莫忘了杀人者死。”一直站在旁边的心静师太忽然说:“这不但是天理也是国法。”
“莫忘了你是个出家人。怎么能口口声声的要死要活?”藏花说:“佛门中人不能妄开杀戒。这句话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施主好利的嘴。”心静师太说。
“只怪大尼姑的眼睛不太利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出家人的嘴虽不利但……”
“住口!”心无师太突低喝道:“你修为多年怎么也入了口舌阵?”
“弟子知罪。”心静师太双手合什躬身而退。
心无师太的目光落在藏花脸了:“正因贫尼不愿妄开杀戒所以才要问清楚。”
“问清楚后要干什么?”藏花问。
“照门规处治。”
“他又不是尼姑也不是无心庵的人你怎么能以门规处治他”。
“他杀的是本庵弟子本庵就有权以门规处置他。”心无师太淡淡的说。
“谁说他杀了你无心庵的尼姑。”
“事实俱在何必人说?”
“什么叫实事俱在?”藏花说:“有谁看见他杀了心无师太?有谁能证明是他下的毒手?”
“那时只有你们才有下手的机会。”心无师太说。
“为什么?”
“那时只有你们跟她在一起。”
“那时你在哪里?”藏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心无师太还没有开口任飘伶却已笑了因为他已知道藏花下面要问的话了。
三
“那时你在哪里?”
“贫尼当然在庵内。”
“你既然是在庵内怎么不知道是谁杀了心无师太的?”藏花说:“你既然在庵内又怎么能容许别人在你面前杀了心无师太?”
“小姑娘怎能强词夺理呢?”
“是老尼姑强词夺理不是小姑娘。”藏花冷冷的说。
“好个尖嘴利舌的小施主。”心无师太脸现怒容:“贫尼的口舌虽不利但降魔的手段仍在。”
——她怎么已忘了这句话正是她刚才禁止她徒弟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