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做出的对策略的调整当然引起了不少的反对,许多驻军的将领表示不撤,要死守军镇。
“高长恭那小娃娃,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汾南汾北各军镇,乃是重镇,怎么能轻易舍弃?纵使他胜了几场,也未免……太过自负了一点!”
“不能舍弃!告诉大将军,请恕末将不能遵命!末将,必定死守城池!”
在汾南汾北各军镇之中,这样的呼声不在少数。在三番五次催促之后,高长恭暴怒了,令亲卫手持大将军的将印一个个上门直接收缴了各将领的兵权,强行撤兵。
同时,高长恭命令军队,在一些地势险要的地方又修筑了一些用于储备粮草的军寨。
“按原有编制,将他们分派出去,分批把守!命令下去,加快修筑城寨的进度,后天之前,我要看见外围的工事修剪完毕!”
“谷阳卫那边如何了?”
“谷阳卫守将说大将军的命令不妥,他要留下来,死守城池!”
高长恭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死守?呵,他死守有什么用?死守周军就攻不破那座城池了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死守,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再去警告他,命他撤退,放弃那个驻地,否则斩!”
“没用的大将军,末将早就和他说过,他就是不听,像他这样的,还有一些……”
“再去劝一劝……能劝走最好,如果不能……”高长恭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意,认真道:
“告诉他们,我们会替他们收尸的……”
高长恭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营地。
在高长恭做出调整之后,周军忽然发现自己的攻势顺畅了很多,以往一片立锥之地都要和齐军互相拼杀争夺很久。现在的齐军是大片大片的撤退,许多城寨被直接放弃,一夜之间,齐军就撤离了。
这种反常的现象自然逃不开宇文宪的观察。
“齐军在撤……”
宇文宪听完下面传来的战败,便蹙起了眉,敲着桌子道:
“齐军为何撤得这么快,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
“不知道,这几日齐军的动作就开始有些反常,很多军镇都在分批向外撤离,我们的人占领城池的时候,几乎都没有遇到抵抗。”
“他们把军械钱粮全都搬空了,明显这次撤退是高长恭策划好的。”
“对,探马还打听到,齐军高长恭中军哪里,这几天在没日没夜的修筑防御工事……”
“这高长恭在干嘛……?”诸将都对此十分费解。
宇文宪深思了一会儿,语气复杂地说道:“好魄力!他想打乱我的部署,集中兵力,赢得喘息时间……”
“他退兵,我们就得费时间重新部署,安排人驻军,而且那边的兵员多起来了,也就更加不好对付……等他把一切都布置好再想对付他……恐怕会无处下嘴呀……”
“那这些城池我们不要了?全力攻打高长恭?”
他们以为按照宇文宪一贯的狠辣作风一定会放弃这些地方。
宇文宪苦笑道:“他敢这样吐出来,说明这些地方不重要,他只要控制住主要军镇,等待时机翻盘再夺过来就可以……”
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将其放弃,叹道:“还是先收起来,聊胜于无了,等斛律明月打过来,这些地方就是我们和齐军周旋的本钱……”
“斛律光从定陇回军了?”诸将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安邺一战才过去一个多月,即使这些日子周军已经打回了不少信心,可想到那场惨痛至极的败仗,心里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在汾北斩了他的心腹爱将,险些截断他的粮道,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不恼怒?”宇文宪道:“而且大冢宰虽然不擅兵事,但有侯龙恩和刘勇在,守住地盘还是可以的……他在宜阳以东找不回场子,肯定会回军反扑的!”
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担忧的看向宇文宪,“国公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抢占地盘再说……,至于后方,韦孝宽已经在布置了,会随时防备斛律光的……”宇文宪笑得有些莫名,“说起来……他们可是老对手了。”
“是呀……,他们两个是老对手了。齐国这次把斛律明月、高长恭和段韶都派出来了,真是大手笔……”
“我们这边,大冢宰不也亲自出马了吗?”
宇文宪眼睛深深地望了地图一眼,看着上面,许许多多根迂回穿插的线条令人眼花缭乱。
这上面仿佛生动地演绎了这十几日和高长恭鏖战情形。
双方主帅的斗智斗谋,跃然图纸之上。
只是一个高长恭就如此难以对付,那么斛律光和段韶来了之后又会怎么样?
他再次瞥了一眼图纸,高长恭的打法,毫无烟火气,但狠辣不下于宇文宪。这个对手,无论什么时候都处于绝对冷静的状态,随时可以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也好……,这样的高长恭,才配做我宇文宪的对手!】
汾水南岸,齐军的旗帜绵延十数里。周将宇文英被綦连猛一举打垮,周军汾南门户已失,斛律光提兵直逼玉璧。
与此同时,北齐太宰段韶率五万铁甲,从晋州道转入汾北。雪片一样的告急军报疯狂地涌入同州和长安。
周境千里边境,全线告急!
同日,邺城,突厥使团再次来到邺城,入住鸿胪寺驿馆。第一时间,木杆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库头入宫觐见,向齐主提出了和亲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