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天空飘着小雪，北风凛冽。法租界的教堂只有一盏油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一名中国神父穿着黑色的常服坐在灯下，不时有人悄悄来，匆匆走。</p>
曼妮也刚刚从神父那里出来，脚步急促，招手叫了洋车，低声吩咐一句，车夫飞快的跑起来。</p>
今晚西餐厅生意不错，座无虚席。忙碌的服务生来回穿梭在餐桌间，小提琴手从这桌到那桌，琴声悠扬缠绵。</p>
调酒师正潇洒的卖弄着形象。吧台的电话铃声响起。调酒师露出一脸的不快，停下自己的表演，伸手接起电话。</p>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姑妈病重，马上回家。”</p>
调酒师来不及说话，电话就挂断了。调酒师扫一眼大厅，随即耸耸肩，嘟囔一句：“嘛人？有病吧。”</p>
调酒师把调好的酒倒进杯子恭敬优雅的递给客人。</p>
有服务生过来拿酒，调酒师转身趁着拿酒的功夫低声对服务生说：“让他们马上撤。”</p>
服务生拿了酒迅速离开，不一会儿，那间不接待客人的包厢里，前后走出四人，匆匆离开了西餐厅，身影快速融进黑色的冬夜。</p>
晚上十点，雪停了。云子一直在办公室坐着，手里拿着本书，慢慢的仔细的读着，神色安静淡然。</p>
王处长带着人，一直忙碌了一夜，天大亮时，所有人才疲惫的回到机关。</p>
云子坐在办公室里，神色莫测，一语不发，静静坐着。王处长低着头站在对面，也是无语。半个时辰后，云子站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窗前。</p>
云子看着院子里，偶尔有人走过，看远一点，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叫卖声，说话声若隐若现，再远一点，楼房鳞次栉比。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云子闭上眼睛，似乎感觉不到凛冽的寒风。</p>
云子慢慢张嘴说话：“全跑了，一个没抓住？”</p>
“是。其中一个点的人应该是我们到之前刚刚离开，桌上的咖啡还是热的。”</p>
云子再也装不了镇定淡然，怒喝：“现在就去查，昨天谁与外面联系过。”</p>
下午，王处长报告说：“课长，从昨天下达命令之后，没有人与外面联系过。”</p>
“确定？”</p>
“确定，没有任何联系，也无任何可疑之处。”</p>
云子沉默着，王处长小声说：“刚刚接到山雀的消息，昨天下午，耿翻译的司机石头曾开车出去过，四十五分钟以后回来的。”</p>
云子依旧沉默着，脑子里过了一遍昨天的事。</p>
“家父不太好，想请小野君过府一趟。”</p>
“老爷子不是一直在养病吗？怎么就今天急着请小野医生？”</p>
“汤药不曾断过，之前小野君也去过，建议坚持一段时间的中医治疗也许会有效果，但今天早上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临出门时我已经让福伯按着老方子煎了药，可父亲的情况并未好转，所以我想再请小野君过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