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之像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林某此行来到扬州,见城门口桥洞下睡了许多流民。内子心善,看不得人受苦,林某便陪她去施舍了那些流民些饭食,才得知其中竟然许多都是铜钱会的会众。”</p>
“嗯。”白圭应了一声,没做解释。</p>
叶拾之便继续问:“他们自言身负重债,才落得如今下场。林某还当,铜钱会已经日薄西山、落魄至此了,却没想到白掌柜——不,白长老,清贵至斯,完全与这些会众不同风貌。”</p>
“什么组织都是有上层便有下层,人之道,取不足而奉有余而已。”白圭也不尴尬,摇开一把折扇轻轻挥着,“若人人都是锦衣玉食,那锦衣玉食就也不过是一种粗茶淡饭。为了铜钱会会众们——尤其是我黑水堂的兄弟,白某汲汲营营,呕心沥血,那某吃用好些,也是理所当然的。”</p>
“然。”叶拾之表示赞同,很理解的样子。</p>
鹿鸣涧心下“嘁”白圭,什么土皇帝论调,又当又立。她既然是一个“心善”的“哑女”,那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也没什么不对,故而翻了个不大的白眼。</p>
白绢覆面并没有遮住鹿鸣涧水灵灵的圆眼睛,白圭自然瞧见了她的不爽眼神,心内更觉得这天真烂漫、不懂掩饰的哑女是林落之的破绽和软肋,怪不得他要随身带着。</p>
车子出了扬州城,外面人声渐息。唯有风吹林叶的微微响动。</p>
鹿鸣涧既不需要参加叶拾之和白圭的打机锋,便除了听他们说话,分了心神去分辨外面的动静。结合马车大约的速度,估算着车子出城后行过的时间,如此时能听到这般高远的林叶相击之声,大约只有扬州城西南方向的野猪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