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到十字路口了,我要右拐了,拜拜!”
“好的,拜拜!”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无奈到了这儿就得分开了。
这段路其实不算短,但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莫名地感觉比平时短。在这条永远短暂同行的道路上,总是兴致正浓时不得不分道扬镳,我只能期待着多偶遇林溪梦几次。
然而越是想要多偶遇几次,却越是偶遇不起来。有时我早出发了一分钟或晚出发了一分钟,就会遇不到。就算有时我掐着时间点出发,也还是会遇不到,因为她可能会早出发或晚出发了一分钟。
还有的时候,林溪梦却是由她的父亲开着摩托车接送的,因为下大雨,因为早晨睡过头了,或是因为其它方面的原因。总之,在这种情形下,遇到了也等于没遇到。
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会完全放弃机会。我会开足了电瓶车的马力追逐着那辆摩托车,想要多看林溪梦一眼,也想要让自己被林溪梦多注意到一眼,就像初中时猛踩自行车追逐颜金凤乘坐的摩托车一样。
犹记得最疯狂的一次,放学路上,在分开的那个十字路口。正巧遇到左拐的绿灯,骑着电动车的我需要左拐,坐着摩托车的林溪梦需要右拐。我们刚好在马路中央交错而过,如同两道彩虹在空中交汇。在那个瞬间,我瞥了一眼摩托后座上的林溪梦,林溪梦也露出了满脸的惊愕,或许是被我呼啸而过的帅气震慑到了吧。
偶遇是那么令人上瘾的一件事,遇不到的时候会很难受,遇不到的日子越久就越难受。思念会被打磨得如钢针般尖锐,反复刺痛着我心灵中最脆弱的部分。这难熬的刺痛急需要排解,而它们恰好在我的脑海中接受了洗礼,成为了几句诗文。
深秋,当漫天飞舞的落叶再次铺满了大街小巷,在微风的轻抚中泛起粼粼波光。踩在电动车的踏板上,我感觉到自己驾驶的是一艘小船,手中握着的是船舵,电瓶车的挡板就像是船头。
遥想起初中时那个落叶缤纷的中午,我与林溪梦第一次同行的日子,也正是这样一个灿烂而浪漫的情景,只是此刻任船头劈开层层波浪,唯缺一人与自己共同荡起双桨。
“若有佳人行陪同,烂漫柔情意无穷。”我不禁吟叹起一首诗句。
当思念再深些的时候,它会悄悄潜入梦中,化作林溪梦的影像,出现在教室外,在楼梯间,在校园里,在马路上……在我梦中每个不经意的角落,与我相遇。
也许是一声轻柔的呼唤,也许是一弯甜美的微笑,也许是一次优雅的转身,也许只是一个靓丽的背影,那都足以让我心花怒放,宁愿永远沉睡不再醒来。
当晨曦的阳光残忍地催醒了梦中人,意犹未尽的我怅然地望着窗台,试图让自己的思绪飘回刚刚的梦中,去回味那虚幻却充满真情的点点滴滴。
“但求谋一面,甘作醉梦仙。”梦里的世界是多么美好,幸福得就像神仙一样。
久别之后,在梦中的相遇已然如此心动,更不用说在现实中的路上重逢了。在那交汇的十字路口,在那拥挤的校门口,或是在那红绿灯阻拦了林溪梦的去路时,我重拾惊喜地从后方追赶而来,歪着头兴奋地叫上一句“林溪梦!”然后凝望着她同样闪耀着惊喜的目光。
时间隔得越久,就越有说不完的话题。
那一天,谈笑间,迎面拂过的微风似乎拥有醉人的魔力,令我们忘记了时光。
在平时分开的路口,她并没有右拐,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她是不是忘了要右拐了?她难道今天不是回家吗?沿着路一直走难道也有她的落脚点吗?从来没听说过啊!
在我惊异的目光下,她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而我全然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如同虚幻一般。而我的内心沉浸在一种幸福的温暖之中,无比激烈地跳动着,那是听得到的真实。
“啊,不好意思,一兴奋就停不下来了。”眼看着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林溪梦终于回想起了什么,“前面我得右拐了,下次再见哈!”
“哦,没关系,我还以为你要去什么新地方呢。”
“哈哈,没有啦,这条路稍微绕了点,但也可以骑回家啦。”林溪梦开心地笑着。
望着她右拐远去的背影,我回味无穷。这多走过的路程,只不过一条街的距离,竟让我如此难以忘怀、如痴如醉。
“感上心头心即醉,情入梦中梦亦真。”当那份甜蜜涌上心头,真实的世界也似乎变得如梦如幻,而当真情实感进入梦中的时候,梦里的世界却变得那样真实。当快乐到来的时候,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呢?需要知道吗?
自从小学三年级与诗词结缘,再到初中时在落叶中有感而发,如今我再次感受到了它的魅力,在每个与林溪梦骑行的路上,在每个思念着她的早晨,在每个见不到她的日子里。开心时写诗,悲伤时写诗,得意时写诗,失落时写诗……逐渐地,但凡心中泛起波澜,诗词成为了我最深的寄托。
我自恃习得了一项了不起的技能,欣喜不已,也更加珍惜起那份对林溪梦的牵挂。我将所有为她而写的诗记录在了日记本上,在夜深人静之时翻出来念上几遍,仿佛林溪梦就会浮现在我的身边。
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后来发现班上倒也不乏写诗的人才。
杨默就经常在自习课的时候偷偷地在作业本上写诗,偶尔也会拿出来与大家共赏,那些诗有着华丽的辞藻,透着仙剑游戏风格一样的侠骨柔情,然而在熟悉的人看来,那骨子里全是他对田笑的爱慕。他俩的故事,我会在后文慢慢道来。如果拿一位古代著名诗人来形容周平的话,柳永应该是最合适的。
隔壁班也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家伙,我与他并不熟识,只是从同桌处听说过他的事迹。那人亦有一个喜欢的女孩,也因此写下了不少佳句,还公开表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写诗之前必要喝酒。如此说来,莫非是李白转世不成。
在这高手如云的环境中,本来自命不凡的我瞬间觉得自己普通得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沙,看看别人的诗,都很高大上,再看看自己的,简直通俗易懂得就像白话一样。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共通的大家都是为情所困之人呐。
我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很是自卑。
然而我的同桌不以为然地用力拍在我的肩上,笑嘻嘻地说:“你可以是白居易啊!”
这位同桌,名曰:何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