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吧。”聂青青温柔的说,声音就像一个小妻子劝解自己的丈夫。
韩闯微微一笑,结过馒头,咬了一口。
甜。
不是蜜糖的那种令人沉醉的香腻的甜,而是一种源自土地的麦香,是一种大地的馈赠。
韩闯又咬了一口,第三口,第四口……
本就不大的馒头被他很快吃完,回头一看,聂青青也在拍着手,扫去手上的馒头屑。
“有什么话就说吧。”韩闯笑道。
他了解聂青青,如果聂青青了解他一样,如果有一天,聂青青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的时候,他会明白,对方一定有事要说,就像此刻,两个人相互对视着,嘴角微微翘起。
“会有危险对吗?”聂青青问。
韩闯沉默的低下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或许吧。”
聂青青摇摇头,柔声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她的笑容就像一躲展开的百合,“每次大战之前,都会调节自己的心绪;每次生死大战之前,都会继续自己的气势,那个时间段看你,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韩闯忽然发觉自己的心有些触动,仿佛比平常更加柔软。
“你想多了,只是争斗而已,谈不上什么生死大战。”
“你骗我。”聂青青果断的说,“你每次骗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用手摸摸鼻子。”
韩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很肯定它从头到尾放在身前,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触及鼻子的想法,连下意识也没有。
他正想说话反驳,聂青青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用想了,你根本没有那个习惯,我只是看看你的反应而已。”
韩闯愣住了,接着笑了起来。
他不应该记不住自己的习惯,更不应该对自己怀疑,这不是他的作风,然而这一切在聂青青面前又是理所当然的。
当面对聂青青时,他总是缺少防备,总是表现出无能为力的一面,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来我又被你骗了一次。”韩闯笑着说。
聂青青皱紧眉头,柔声说道:“为什么要用一个又字?我还骗过你?”
韩闯笑而不语。
聂青青这句话说的毫无意义,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根本就谈不上欺骗。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聂青青开口:“告诉我吧,至少有个人能为你分担。”
韩闯抬起头,凝望着聂青青那清澈的眼睛,他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祈求与卑微。
女人爱上一个人,都是卑微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韩闯叹息一声,右手抚摸着聂青青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确实、确实会有一场大战。”
“怎么可能?”聂青青惊道。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聂青青依旧显得不知所措。
“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除非——”她猛地惊醒,不可思议的望着韩闯,一双眼睛锁定了他的视线,寻求他的答案。
韩闯苦笑,除了苦笑他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除了苦笑他好像也没有任何手段,或许欺骗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他不像欺骗聂青青,至少现在不想。
讲秦香儿的事情告诉了聂青青,聂青青看了一眼远处和柳青芙谈笑风生的秦香儿,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道:“会不会弄错了。”
韩闯苦笑道:“我也希望弄错了,但是——”语声稍顿,继续道:“但是颜赤扬也知道这件事情,莲花也很清楚,你可以问他们。”
聂青青没有去问,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她相信韩闯的话,从他一开口,她就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与他们朝夕相对的朋友,竟然出卖了他们。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冲道秦香儿身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占据了上风,愤怒的火焰徐徐熄灭。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闯摇摇头,轻声道:“你别忘了,她是琴香阁的继承人。”
“那颜赤扬还是赤霞宗的弟子!”
韩闯摇头道:“不能这样说,颜赤扬与秦香儿不同。”他看了秦香儿一眼,叹息道:“颜赤扬本质上是个武痴,从小生活在赤霞宗的保护之中,从没经历过尔虞我诈,心中还保留着武者的赤子之心;而秦香儿——”
他苦笑着摇摇头,“秦香儿的宗门叫琴香阁,是个不入流的宗门,宗门的长辈从小就讲振兴宗门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她不得不为了这个终极目标,在人前戴着假面生活,她过的很幸苦。”
“那也不能说出卖我们。”聂青青显然不认可秦香儿的作为。
韩闯摇头道:“我也不认可她的做法,但在她心中琴香阁是最重要的,是无可替代的,其重要性超越了我们,甚至超越了颜赤扬。”
聂青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韩闯,过了好久,她终于打破了沉默:“那你打算怎么办。”
韩闯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你认为我逃得过吗?”没等聂青青说话,他又道:“既然逃不过,那就自投罗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