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风皱了皱眉,轻声道:“落宗主,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他知道落霞生不会无的放矢,那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当他说出某句话的时候,就一定有其意义,而不是因为“我说了就说了”这种无聊的理由。
凌落风盯着落霞生的眼睛,而这双眼睛却聚焦在前方,顺着目光的方向望去,凌落风看到了韩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忽然“咯噔”一声。
——我怎么把这一点忘了。
邪月宗和三大宗门有仇,和落霞宗尤其仇深似海,当年若不是落霞宗的宗主陨落在邪月宗司空邪月的手上,落霞宗也不会从八品宗门一落而成九品宗门,以至于云州的人都在传说,云州现在只有两大宗门,而不是三大宗门。
这件事,这样的仇,就像横在落霞生咽喉里的一根刺,当听说韩闯具有了当年司空邪月的血影分身时,他的心情可见一般。
他在笑,冷笑,冷笑着盯着韩闯,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韩闯,你的血影分身从哪来的!”
这样的问法以及语气是极失礼的行为,韩闯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冷冷回道:“天生的。”
落霞生冷哼一声,道:“天生的?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韩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相信与不信都是你的意思,与我何干。”
“大胆!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落霞生闪电般的出手,那只带着黑色薄纱手套的手,划破了火光,直抵韩闯咽喉。
这一手又快又疾,同时又稳又狠,似要致韩闯与死地。
可韩闯却没有躲,他能够躲却没有躲,因为他知道,根本就不用躲。
这只手停在了他的额前,凌厉的劲风刺痛了他的额头,可终究没有安下去。落霞生身上带着一种比冰雪更冷的寒气,可以将每个人的声音和笑容都冻僵。
“为什么不躲!”他说,语气阴冷。
韩闯轻笑一声,道:“你敢杀我吗?”
“你当老夫不敢!”手又探近了半分,几乎贴住了韩闯的额头,此刻只需要真气一吐,韩闯就会死,可那只手的主人犹豫了半晌,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
手移开,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
“这个韩闯,不能再留了。”落霞生说,语气就像深幽地窖里回荡的声音。
凌落风连眼睛也没抬,就说道:“可以,”对韩闯道:“韩闯,你先回青竹宗。”语气同样冰冷,但不同于落霞生的冰冷,这种冰冷是外冷内热的。
韩闯知道凌落风是在保护自己,再说此刻,自己实在也不适合待在诛邪小队中,于是躬身见礼道:“是的,宗主。”
他正要离开,落霞生的声音忽然响起:“等等!”
他转过头,凝视着落霞生,轻飘飘的道:“还有何贵干?”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不敬我,我为何要敬人——韩闯的语气同样不敬。
落霞生阴恻恻的一笑,对凌落风说道:“凌宗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凌落风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落霞生指着韩闯说道:“我要的不是他离开诛邪小队,而是让他离开青竹宗!”
“什么?落宗主,这未免太过分了!”说话的是柳青芙,当落霞生点名让韩闯离开诛邪小队时,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因为她也知道,离开对韩闯是一种保护,可当落霞生说让韩闯离开青竹宗时,女孩再也忍不住了。
“韩闯可是我青竹宗的核心弟子!”
落霞生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将目光投到了凌落风身上,说道:“凌宗主,我的建议怎么样?”
凌落风冷哼一声,道:“不怎么样,招收什么弟子是我青竹宗的内务,还轮不到落宗主操心。”
落霞生笑了起来,道:“要是平常,我还懒得操心,但此刻,邪月宗危机逼近,三大宗门同气连枝,你青竹宗留下一个可能是邪月宗奸细的人在宗门,我怕对三大宗门都是一种伤害。”
“胡说!”柳恒博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闯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绝不可能是邪月宗的奸细,他的身世也清清白白,乃是云州韩家的嫡长子!”
落霞生冷笑两声,看了韩闯一眼,不屑的道:“原来他是韩栋山的儿子,”话锋一转,又道:“韩栋山当年就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是不是邪月宗的人,如果他是——他的儿子肯定也和邪月宗脱不了关系,不然他怎会拥有血影分身这种武魂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柳恒博脸上写满了愤怒。
落霞生不屑的一笑,道:“这可是事实,我记得之前这小子可是三大宗门里出了名的废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若我没猜错的话,是那次回家时的两族年会吧,还有他的一身剑法,你柳恒博可教不出来。”
柳恒博冷哼一声,转头对上首的凌落风说道:“还请宗主慎重裁决。”
落霞生笑道:“是啊,凌宗主,你一定要慎重,现在可是非常时刻,非常时刻要行非常之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想想阿丑吧,那一剑可是差点刺死了我们落霞宗的希望。”
此言一出,红红儿也红了眼,怒视着凌落风,若不是在场的还有许多长老,他恐怕已经大大出手了。
凌落风眼睛一瞪,冷冷的道:“落宗主,你这是在逼我?”一边说,一边心中也在盘算。
毫无疑问,落霞生是在借题发挥,除掉青竹宗最优秀的弟子,但如果他不答应,三大宗门的联合定然分崩离析,倒时被邪月宗趁虚而入,他就是宗门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