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才不去?”
苏梦枕反问道:“不是时候!”
白愁飞道:“难不成现在就是时候?”
苏梦枕拿捏着酒杯,瞧着正安静吃菜的燕狂行与白飞飞,眼中像是浮出笑意,他又看向白愁飞。“错了,最好的时候还得再等会,这一夜他们肯定会觉得咱们必然要去找他们,所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而咱们,正大吃大喝,养精蓄锐,一夜的时间足够磨光他们的耐心,磨去大半的警惕,还有精气神。”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
“所以,天快亮的时候往往就是他们以为自己会逃过一劫,也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亦是他们的死期。”
说到“死期”两个字,苏梦枕眼中的那两朵寒火又冒了出来。
不曾想,白愁飞忽然沉声道:“不,你错了!”
“错了”这两个字,一晚上说的还真多。
他目光沉着的盯着苏梦枕那张病恹恹的脸。“不是咱们,是你,或是你们,报仇只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
白愁飞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就是自己和王小石。“我们和你们没有任何交情。”
苏梦枕又笑了,他今晚笑的似是比往常好几天加起来还要多,但笑了没多久,那笑便散去了,起的突兀,散的莫名。“自你们出手那一刻起,就再没有你们,我们,他们之分了,有的只是咱们。”
在这京城之地,江湖势力唯有“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旗鼓相当,只怕自他们走出苦水铺后,便已经上了六分半堂的名册了,倘若离开了金风细雨楼,没有苏梦枕的庇护,必然寸步难行。
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出蠢人的选择,白愁飞不再说话了。
“你就不想问点什么?人长了嘴总是要说话的,太安静了不好!”苏梦枕忽地看向燕狂行。
燕狂行给白飞飞夹过一块素烧茄子,笑道:“他们两个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苏梦枕喝着酒,漫不经心的道:“离天亮可还有一两个时辰,不说些什么,就一直这样你不觉得忒烦闷了些么?比如,就不想知道我会如何谢你们?你可不要说是因为那千两金子。”
燕狂行略作思索,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的话,他道:“这样啊,不如,你把你那红袖刀法教给我吧!”
一旁倒酒的茶花连同门口守着的师无愧眼中眸光同时闪烁,衣衫下的肌肉亦是同时一僵,以至于茶花倒酒的动作看上去有些不协调。
不光是他们,就连王小石和白愁飞夹菜喝酒的动作也都乍然一顿。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这可是苏梦枕赖以名震天下的绝技,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不在其师“红袖神尼”之下,号称天下刀法第一。
绝技为何有个“绝”字,只因那是天下独一份,何况还是一等一的绝技,而且这还是苏梦枕的依仗,是他一点点打下“金风细雨楼”的根基。
而现在,燕狂行居然想要这个绝技,这对谁而言都觉得有些唐突,只因这是江湖大忌,意味着倘若自己的武功落入敌手,便会被对方想出破解之招,那可是事关生死。
但苏梦枕和所有人都不同,不但没惊更是没怒,神情始终如常,他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燕狂行,像是要把他从上到下从皮到骨看个明白。
蓦然。
苏梦枕放声笑了起来,笑的犹如龙吟鹤唳。
“哈哈哈……好,我给你……”
他竟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