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固山王在楚国颇有地位,康王刚刚回京,怎么着也比不上你们这些兄弟多年办差,手握重权。让康王世子为质,是不是不大妥当?”皇帝把问题抛给了皇子们。
众皇子都是同样的表情,眼帘低垂、闭嘴不言。老头子这几句话暗藏凶险,若是回答得不好,谁也难说会不会又是祸事。“多年办差,手握重权”,这话好听不好接哪可是一径沉默也不行,皇帝老子还目光炯炯地盯着呢。
幸好,这种事儿如果不想出风头,大可以按照长幼顺序来排队。禄郡王很显然清楚兄弟们的打算,他是长兄,委实混不过去。向皇帝拱手深躬,禄郡王朗声道:“出质之事实在重大,儿臣不敢妄言,悉听父皇圣裁”
啧啧啧,残酷的夺储斗争居然把禄郡王这个纯武夫改造成了圆滑人物。他这番推托之词,武令媺觉得说得不错。可惜,皇帝陛下肯定不会高兴。
“你们几兄弟都是这个意思?”皇帝脸色丝毫不改,就连语气也如方才那般平稳。
康王站起身,跪在皇帝跟前,伏地叩首大礼参拜道:“父皇,宏嗣尚且年幼,还求父皇垂怜”饶是他满腹诗书,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打动皇帝。父子分离长达九年,他对这位父皇只有敬畏,没有丝毫亲近之感。
武宗厚站在诸皇子最末,也跪倒磕头求情,瓮声瓮气的大嗓门震得人耳朵都生疼:“求父皇可怜宏儿他才九岁,什么都不懂。”
其余几位皇子都像禄郡王那样表态——悉听圣裁。
皇帝沉吟不语,久久不作回复。礼部尚书躬身行礼道:“陛下,微臣也觉得再遣康王世子出质不大合适。虽然我大周强盛远胜楚国,楚国须得派出掌权亲王世子出质,我大周却不必如此郑重对待此事。但康王世子与父母分离多年,如今父亲回来,他却出质,实在令人于心不忍。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叫天下人非议皇家情薄。”
众皇子表了态。怀睦老亲王和肃亲王俨然摆设,一声不吭。老亲王倒是冲武令媺眯眯直笑。而大臣当中,大鸿胪一直作神游物外模样。终于礼部尚书出了头,接下来又有两位御前行走大学士也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们都不认为让康王世子再出质合适,原因在于,一者康王世子武宏嗣年纪实在太小;二来,正如礼部尚书所言,父回子去,实在叫人不忍心;三来么,大家不敢说得太露骨,却是劝皇帝为皇家名声考虑。
出言劝说的御前行走大学士里并没有林大学士,武令媺估摸着他大概是想避避嫌疑。毕竟他如果发了言,就代表着瑞王也发了言。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于此时瑞王的处境都毫无益处。
“既然如此,此次出质人选就不考虑宏嗣了。”皇帝听完众人的建言,扫视着皇子们,慢条斯理道,“朕国务繁忙,小小出质之事也无须拿来郑重商讨。这样罢,你们各自回去写奏章来,将你们认为合适的质子人选报来给朕。”
狠够狠皇帝老爹这一手,毫无疑问是要让皇子们自相残杀。区区质子看似是小事,但谁不是当父亲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还是被册封为世子的嫡子——远离家乡去当人质?两国万一交恶,质子的小命也许就难保了
武令媺不禁为便宜皇兄们默哀,摊上这么一个老子,确实够他们受的。但是谁让他们刚才一句话都不吭呢?这就是皇帝表达不满的手段——你们不是不愿意当面说嘛,那就写给我看。不过你们奏章的内容,朕也一定会让别人知道的。
武令媺几乎可以想象皇帝陛下之后的作法,他必然会将所有人的奏章内容弄得人尽皆知。瞧着包括武宗厚在内的皇兄们统统绿了两分的脸色,她竟是同情多过于幸灾乐祸。这种时候,她只能听政不能议政反倒更好。
离了澄心殿,武宗厚跟着武令媺回去长乐殿,一路上都紧皱着眉头。武令媺以为他在为选谁当质子而烦恼,不料小十二却说:“为何要向楚国派出质子?不派质子,难道楚国就敢向大周宣战?就算楚国向大周宣战,大周难道就会畏缩惧怕,就打不赢?”
气鼓鼓地坐在长乐殿的特制宽椅里,武宗厚一口气灌了三杯茶,愤愤然道:“派谁去当质子?以我看,不派最好大周与楚国迟早有一战,不如趁现在楚帝昏庸,任由宠妃、权宦和小人弄权时开战的好父皇如果有此意愿,我当为先锋官,用瓮金锤砸出一条血路来”
真是个好战份子,一旦开战,对国家而言是多大的负担?眼瞅挥舞着胳膊大喷特喷口水的小十二,武令媺颇无语。不过,既然不好选谁当质子,不如就让他将这番言语写成奏章。皇帝陛下难道就不想灭了楚国?只是他考虑的事情更多,难免瞻前顾后,一定要筹划妥当才敢付诸行动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