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光曾仔细观看过一间“死去”的房子。</p>
那是一间建在路边的荒废土坯房，透过木门之间的宽阔缝隙往里面看，一片纯黑。</p>
木门上没有锁，门两侧的土坯墙像混了泥水的雪，墙上有许多材质不明的白色碎片，像把划烂的碎纸浸湿、搅散、泼在墙上晾干后形成的，或是被烈日暴晒卷起的土皮。</p>
屋檐下挂着两个破筐一个破篓，屋顶上的砖瓦要么发黑，要么发青，且大多缺边少角，甚至只有小半块。砖瓦下面是灰色合板，用在此处堪称物美价廉。</p>
那家人很穷，穷到无法用电照明。每到冬天出太阳温度升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坐到屋子外面。</p>
起初，坐在屋外的有两人。后来，只有一人。再后来就一个人也没有了。</p>
从生到死，自然而然，一点也不遥远。</p>
人死了，房屋的外墙上贴了一块很新很亮的薄金属牌，牌子上印着三个红色小字：闲置房。</p>
这样的画面让慕正光心生恐惧：你担忧的是分别，我担忧的是死亡。</p>
徐萦则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对，便关切问道：“你怎么了？”</p>
慕正光无端感到心烦，言语间也有些敷衍的意思：“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我们加速吧，齐文景肯定在桥边等着我们了。错过了也没关系，他会喊我们回来。”</p>
徐萦则猜测：这段路程或者路边的景物，牵起了你心中的某些记忆和负面情绪。我不知道困扰你的究竟是何物，但我将记下这里的一草一木，只待有一天你向我讲述你心中的疑问，我与你共同面对。</p>
两人加速奔走，路边的景物飞快倒流而去。</p>
慕正光不再想那些烦心事。都说人生苦短，其实人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长得每个人都能肆无忌惮、毫无负担地挥霍当前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每一年……以及人生之中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阶段……死亡离我们还很遥远，无需担心。除非有哪一天，在我目光所见的未来中，我明确察觉到了死亡的征兆，再为此事做打算也不迟。而现在，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就足够了。</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