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婳顿时就警惕起来,又是那个妖男流觞,这次怕是又趁着尊长们不在,趁虚而入。冷声喝道,
“你出来,莫要装神弄鬼的!”
不知道他这次又想怎么对她。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喝过忘情水……”
一身玄衣的流觞下一瞬就现身了,在她的小桌上,坐的吊儿郎当的。
“你一次次潜入宗门、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次次的纠缠,着实让人厌烦。
“上次的事我对不住了,当时也就是逗逗你玩的,谁让我光阴漫长,无以消遣呢。”
男人嘴角噙着“真切”的笑意,居然解释道歉了。
“仅是这个原因?”
离婳拧着柳眉与他对峙,她又不是真傻,
“你之前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如果还是这种理由的话,前辈今日也不必浪费口舌与我闲聊了。”
流觞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确实没有理由无故来害她,只掀起薄唇,问,
“你确定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吗?如果……这是你无法接受的呢?”
这个小丫头柔柔弱弱的,被那个人哄骗了这么久,别到时候哭得发大水。
对上他罕见的肃容,离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自觉地踉跄后退一步,她感觉到等会他说出来的话会让她想要逃避。
可她来不及阻止那殷红的唇张张合合——
“你师尊以前有收过一个女徒弟,他们……感情深厚,可即使是这样,为了稳固御魔结界,风凌渊还是把她献祭了……”
“没多久,他又后悔了,想复活他的女徒弟,他需要一颗心,七窍玲珑心,来帮那个惨死的女徒弟重聚魂魄……”
“而你的心脏正是七窍玲珑心,说到这……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破格收你进门了么?”
离婳下意识地要反驳。
不……
他肯定是又在骗她,在挑拨离间的!
师尊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流觞对于她的这种反应,也在预料之中,叹惋般摇摇头,目光中带着怜悯,
“我说的可没有半句假话,好歹相识一场,当初他要献祭女徒弟的时候我没能阻止他,现在他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你被那种伪君子蒙骗……你不信……难道真的要被他剜了心,届时才肯信吗?!”
就差气急败坏地吼她了。
离婳自然不肯信,沉默是她的答案,即便她心里已经近乎溃不成军了。
只不过泛白的唇色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只要你想,我这就带你走,绝不会让他找到的!”
流觞可以说是恳切为她着想的语气,
“那个期限快到了,恐怕他已经在考虑什么时候动手了!”
“你放开!”
离婳挥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做选择的,而且这个妖男对师尊抱有恶意,光凭这点她都不会选他。
“离婳……”
争执间,门外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是风凌渊。
屋内的两人陡然一惊。
“不——别开门!”
流觞如临大敌,低声呵斥她。
那人不是去结界那边了么,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
不对劲!
在他强烈的不赞同目光中,离婳不作犹豫,一鼓作气打开了门。
“师尊……”
门外果然是那抹白衣身影。
“蠢啊!”
流觞差点被气绝,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忠心耿耿呢!
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次再找机会劝她罢。
流觞一个运掌,直接朝那丫头心口拍去——
“小心!”
风凌渊识破了他的起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离婳身前,为她化解了那一击。
谁料想,流觞只不过是虚晃一招,他自己藉此机会迅速溜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里只剩他师徒二人了。
脱离惊险之后,离婳连忙退离了他身边,垂眸,恭敬道,
“多谢师尊……师尊怎的这么早就回山了,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男人神色一贯淡然,道,
“预算到你这边会出状况,为师幻化了个分身,一个还在那边守着,你可有被那狂徒怎样,他此番来又浑说了些什么?”
明知道这样不理智,但离婳再也无法克制,问了出口,声音很轻,
“徒儿想知道……师尊当年、当年为何要收我为徒……?”
风凌渊稍稍讶异,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追究这个问题,说道,
“自然是你我有师徒缘。”
“是么……”
离婳微哂,笑了。
她也记得的,当时他和离镜师兄游历路过,她听见师兄说想帮她,可他不让,后来莫名反口,又找了回来,这才把她带回了山上。
以前自己被感恩之情占满了心腔,现在想来那是事出有因罢,才会收了她做徒弟。
她惨然一笑,直白言道,
“是因为什么七窍玲珑心吗,师尊看上了我的心脏?”
“离婳!”
风凌渊大为震惊,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个人在胡言乱语,你休要中了他的诡计!为师待你如何,你难不成没有感知吗?”
他想上前分辩,却被她疏离后退的动作刺得眼疼!
“师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真的……没法分辨了……”
男人的慌乱神色早已说明了一切,如果流觞说的是假的,他肯定不会是这种姿态。
之前的一切端倪,都有了答案。
这个人,她敬爱的师父,原来她一直没有看透。
瞒得她好惨啊!
也是委屈他了,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仙尊,来跟她这种小人物做戏。
“你……”
对于她这种质问的神色,风凌渊回味过来,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带着肯定的语气,
“你其实……没有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