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四九)年。
五月初。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星星渐渐隐去了,云朵脱下了黑衣,迎接太阳的到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清脆响亮的声音从茅草屋里传出,刚从外面回来的徐福贵微微一笑,朗声道:“凤霞,咋起来这么早。”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裳的凤霞飞快的跑了出来,驻足仰头看着他,“爹,你回来了。”
下一秒,有庆也跟着跑了出来,期待的看着他,“爹,我要喂羊吃草。”
徐福贵将身后的背篓放下来,里面装满了猪撅草。
有庆立即捧了一捆猪撅草,扔在羊圈里面,里面的四只小羊立马起身吃了起来。
有庆趴在围栏边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有庆已经三岁多了,身高又蹿了一截,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一个脑袋。
“以后别这么早起来,多睡觉才能长高高。”徐福贵灌了几口冷水,随口嘱咐道。
走进灶房,家珍和刘翠萍正在灶台上忙活,两人嘴角带着笑容,说说笑笑。
徐福贵抽了抽鼻子,“今早弄啥好吃的?”
刘翠萍高兴道:“福贵哥,今早吃南瓜焖饭嘞。”
“怪不得这么香。”
他们徐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主要是家珍教村里的孩子读书,村里的人家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东西过来。
加上南方部队不断战败,无暇顾及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征粮征税相对来说少了许多,所以日子好过了很多。
也是因此,他们家隔三差五都能吃上一顿好得,特别是有庆和凤霞,每天早上都有一个鸡蛋吃。
徐福贵瞥了眼刘翠萍挺着的大肚子,“翠萍,你还是多休息。”
刘翠萍不在意的摇摇头,“我身子好着呢,不碍事。”
徐福贵碰了碰一旁抽旱烟的来顺,“翠萍还有多久生孩子?”
来顺记得很清楚,笑眯眯的回道:“快了,就看这一个月。”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传过来,家珍端着熬好得药汤,走进徐母屋子,徐福贵也跟了上去。
“娘,吃药了。”家珍温声说道。
屋里,徐母躺在床上,神色憔悴,头发花白,看起来垂垂老矣,眼里没有往日的灵光。
一年前,徐母突然得病,身上不仅没了力气,而且经常头晕,请了郎中来看,郎中摇头,开了一副中药,让徐母每天坚持喝,或许能多活些日子。
见到他们来了,徐母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放哪儿吧,我等会儿就喝,家珍,你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家珍接过崭新的千层布鞋,忍不住说道:“娘,郎中说了,让你好好歇着,不能干活。”
徐母落寂道:“我这哪是干活,在床上打发时间罢了。”
说完,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汤,低声问道:“福贵,家珍,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
徐福贵将白鸡蛋剥好壳放在药汤旁边,“娘,你说,我们啥事儿都答应你。”
“我不想喝药了。”
徐福贵和家珍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笑容没变,异口同声问道:“为啥?”
徐母回道:“太苦了。”
家珍劝道:“良药苦口,娘,你知道这个道理的,等会儿让福贵顺便买些冰糖回来,你喝完药酒含一块在里面。”
徐母连忙摆头,“不买,不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