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康熙四十二年六月的某一天,甘肃省巩昌府阶州(武都)知州衙门的一间密室里,以游击将军、记名总兵身份出任阶州知州的冷元化正表情凝重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根据康熙三十九年八月六rì清廷发布的上谕,巩昌府是隶属于甘肃巡抚兼甘肃提督丹岱直辖的治地。然而丹岱的力量有限,仅能控制安定(定西)通往陕西宝鸡府沿途的通渭(渭源)、陇西、会宁、伏羌(甘谷)、宁远(武山)、秦州(天水)等县,至于其他偏远州县,他即无力过问,也不想背上负担,于是相继形成了若干更小规模的割据势力。
当初只是阶州守备的冷元化便此时崛起的,还算有些武勇的他靠着家族的力量,不但很快控制了阶州州城,并且很快夺取了阶州下属的文县以及秦州下属的礼县、成县等地,并在一场火并中消灭了控制巩昌府徽州及徽州下属的两当县的另一路军阀,从而执掌六县之地,成为名符其实的巩南王。
不过,别看冷元化正在谋求将上述诸县并为一府或直隶州,但实际上他的力量仅仅三千步卒和四百骑兵,不要说放在清夏之间,就是在甘肃诸强面前也算是不起眼的一个,只是他运气够好,北面有丹岱挡着,所以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当然,只要能生存下来,作为土皇帝,冷元化的生活也是极度奢靡的,别的不说,明媒正娶外加强抢来的大小老婆就有二十余房,虽然还没达到三千佳丽的地步,但轮着睡,也得大半个月才能轮得过来。
可即便刮地三尺,但以六县之地的财力,维持冷部的数千大军还是极其困难的,更不要说这几年天灾**轮番上场,以至于甘肃民不聊生、百姓疾苦到了极点。
事实上正是因为无力维持,从去年chūn天开始,清廷委任的甘肃各路总兵之间已经为了争夺更多的财源之地开始兵戎相见了,只是这些总兵们还顾忌着清廷在陕西的大军,才没有攻打丹岱的辖地,进而让跟渺小的冷元化逃过一劫。
饶是如此,人脑子也打成了狗脑子。赤地千里那不是夸张,甚至为了压倒对手,一众总兵还纷纷引蒙古人入甘,其中肃州(酒泉)道兼肃州总兵投靠了准格尔人、西宁道兼西宁总兵联系上了青海扎什巴图汗,宁夏、兰州、凉州三总兵争相取悦阿拉善厄鲁特蒙古人??????
所谓旁观者清,面对这种末世的景象,冷元化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因此他一早命令潜入四川联系华夏方面。只是因为清军还控制着剑阁一线,因此他派出的信使只能从藏区穿过,这一来一回,一年多就过去了。好在,华夏方面的答复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中,让他可以定下心来做权衡。
冷元化默默的看完了华夏朝廷以成都知府陶远志名义的回信之后,将其顺手递给了自己的兄弟、徽州知州冷元德,冷元德看完之后又传给了堂弟、礼县知县冷元平,冷元平看完之后给了冷元化的表弟文县知县郝纲,郝纲看完后又把信递给冷元化的妹夫、两当知县霍治德,等一圈兜完了,信件回到冷元化手中,冷元化掏出火折将其焚化成灰。
“信你们都看完了,说说吧,咱们该怎么选择?”回应冷元化的却是一片寂静,冷元化摇了摇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样,老二,你先说。”
冷元德苦笑一声:“大哥,以我看,华夏显然并不重视我们,否则怎么会就给一个县侯、两个县伯的爵位就打发了咱们呢。既然如此,咱们还不如关起门来过小rì子好了。”
“伯华,我觉得你这话欠思量。”郝纲显然不同意冷元德的意见。“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为了庆阳府的归属,宁夏道和平凉道打了起来。”
事实上,郝纲的消息已经滞后了,为了争夺庆阳府,不但宁夏、平凉两镇总兵卷了进去,就连陕北的延安道副将也派兵参战了。
冷元德不以为然的应道:“二表哥,你多虑了吧,北面哪一天不在打仗,宁夏道还在跟兰州道争夺平川厅和婧虏卫,这些家伙打生打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丹岱还挡在咱们前面,谁又能碍着咱们过rì子了。”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郝纲表情严肃的指出。“宁夏道的力量有多大,他能即跟平凉道交手又跟兰州道动武吗?不,这不可能,可宁夏那位为什么偏偏放弃跟兰州纠缠了呢?不外乎有外力介入了。环顾四周,谁有能力介入?丹岱吗?不可能,他这老小子只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绝不会轻易为兰州遮风挡雨的。”
“芝甫的意思是说是西宁和凉州出手了?”霍治德眯起眼想了想。“不对啊,按着远交近攻的套路,西宁、凉州两藩绝不可能替兰州架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