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回的教训,刘草根可不敢再对霍英姿的钞票起任何歪心思,到手后马不停蹄给她送了去。
鼓鼓的一只白信封,像极了发好的白面馒头。
“还不够我看病一天挣的。”霍英姿嫌弃给他丢回去。
“霍啊,这可不少了。”刘草根好说歹说,“阎队长说,他姓夏的一栋二层小楼也才换了五百来块,就咱这还是因为挂着卫生所的名头,要不然那俩草棚子哪赔得了这么些。”
“大,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霍的意思是这钱她就不要了,你给重新弄个卫生所就成。”邢轶及时传达他揣摩到的意思。
当着人前,他从来不喊霍英姿的名字,哪怕再信得过刘草根。
“还得给这院坝里再挖个窑洞。”霍英姿补充道。
谁糊涂了!
他那是怂!
一下子给队里挣了小五百,管他糊涂还是怂,刘草根欢天喜地的应承下来,“霍你尽管放心,这事就包在大身上!”
小女娃子不懂,挖窑可不是刨个洞洞的事,最少最少也得三两个月,要是中途再消个极怠个工,半年也不是没可能,这么长工期,娃的名字怕是都起好了,到时候想让他们分开住他们都不愿意。
至于卫生所,刘草根直接把大队食堂那口大窑洞收拾收拾划了过去,反正在他有生之年,他是不想再看到这玩意儿办起来了!
这地方简陋是简陋了点,可那也比邢轶家院坝里的破草棚子强得多,冬暖夏凉不说,地方也宽敞。
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两条凳加块门板又是一张诊断床,再把火炉子一升,亮堂堂的。
卫生所有了新模样,社员们瞅着也高兴,又听说霍英姿把赔偿款全都给了大队,于是纷纷把自家省下来准备用来糊墙的旧报纸旧课本全都贡献了出来,将里头粉饰一新。
“小霍妹妹,你看我给你领了谁来!”周国栋殷勤的领着个戴着破毡帽的老汉进门来,霍英姿眯着眼,懒洋洋躺在院坝里晒太阳,“你爹?”
“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那老汉自己先摆起了手,“周同志喊我来是给你们打药柜的,公社卫生院的药柜就是我打的。”
“国栋。”徐艳玲抱着个娃,凄凄哀哀的站在门外看着他。
“你来这儿干啥!”成天跟在霍英姿屁股后头转悠,周国栋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婆姨,愣了一下后,不耐烦的把人往外撵,“去去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徐艳玲想想都觉得委屈得慌。
前阵子队里就在传她们家国栋和姓霍的风言风语,她一直也没敢吭声,嫁给他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他喜欢拈花惹草的臭毛病,也就图个新鲜,玩够了就能回家。
可是那天晒谷场,她亲眼看到国栋为了那姓霍的狠揍了邢轶一顿,其中的紧张和关切,哪怕是对他亲爹亲妈都没这么上心过的!
更别提她的感受她的面子!
“国栋,是小满,小满想爹了,非要让我抱她来找你。”徐艳玲强行挤出笑脸,不动声色的偷掐了把闺女的屁股。
五岁大的女娃,啥也不懂,疼了就哭,扁着嘴好不可怜。
“你啥意思,故意给老子添堵是吧!”明知道他在追求小霍妹妹,还非抱着娃上这儿来,不就是想提醒小霍他结婚了吗!
徐艳玲委屈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你瞅我们娘儿俩都不顺眼。”
“你知道就好!”周国栋一点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有啥打算,你最好每天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啥歪心思,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你俩烦不烦,真把我这儿当你家热炕头了,要吵回家吵去!”霍英姿最烦吵闹,抄起小人书就朝两人飞了过去!
邢轶正好进院,一把接住,“咋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你不管。”霍英姿另外拿了本书盖在脸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特地拿下来,扫了他一眼,“我的针线活真不错。”
何止是针线活不错,人也好看得没话说!
徐艳玲酸酸的想。
自从邢轶的腿脚恢复后,看起来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模样更精神,身形也更挺拔,一点都没有刚回来时的死气沉沉。
再衬上这身笔挺的新棉衣,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是的,我得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机会穿上小霍大夫亲手做的衣裳。”邢轶给她把小人书搁回紧挨着躺椅的小矮桌上,轻车熟路的替她捏起了肩膀。
“咋,看到旧情人有了别人,红眼病犯了?”周国栋面露讽刺,“你可以再去找他,这样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周国栋!再咋说我也是你的婆姨,你说这话难道不是在羞辱你自己吗!”徐艳玲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从来没想过这样侮辱人的话会从她汉子嘴里说出来,仿佛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臊货,只要他睡够了,给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