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地牢。
蔡瑁这么想,也是有根据的。
陶商是什么人,从小娇生惯养的刺史公子。
虽然带兵打过几场仗,身边肯定也都是有无数人保护。
这样的膏粱子弟一个是怕死,第二就是绝对经不起地牢中几十种刑具的折腾。
怕死的陶商就算再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到荆州城来送死。
被折腾这么久还不开口,这更不符合蔡瑁心中对陶大公子的设定。
见蔡瑁这么说,双眼紧闭的陶大公子心中暗暗一喜,经大胡子和蔡瑁这么一折腾,兴许他自己还能活下去了。
大胡子后背有些冒汗,如果这人真不是陶商,现在自己就等于欺骗了蔡瑁。
蔡瑁此人睚眦必报,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个是要砍了忽悠自己的两个杂碎军士,一个就是在蔡瑁手里保住小命。
为了自保,他赶忙开口道:“将军,就算此人不是陶商,可他也是来荆州刺探军情的细作。”
说着,他就将陶大公子在茶馆中跟那俩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最后他开口道:“将军,现在荆州正是多事之秋,放了他,可能会有无穷的麻烦。”
那绢帕堵着嘴的蔡瑁抬了抬眼皮:“你的意思是?”
大胡子又躬了躬腰:“宁可杀错,绝不放过,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刚有点喜色的陶商心中登时大骂,你奶奶的,大胡子,要是本公子能活着出去,日后进了荆州,第一个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蔡瑁想都没想,直接向地地牢外走去:“那就杀了吧。”
他轻描淡淡写间,就将陶大公子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和刚知道砍头消息时相比,陶商心中平静了不少,死就死吧,反正说到底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或许脑袋掉了自己还能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做个宅男,天天打打游戏,也不错。
这次三国之旅也许本就是一场梦,现在,梦也该醒了。
他现在盼望的,就是老程几人不要再来蹚这趟浑水。
荆州城至少有五万兵马,全归蔡瑁统领,不管是劫狱还是劫法场,结果都是一样的。
十死无生!
地牢中暗无天日,荆州城中已是星沉月落。
亚瑟的大军早已开出宛城,正向荆州杀来,重伤的公孙离还在夜风中咬牙奔驰。
老程和妲己在客栈中苦等天明的到来,二十八名家兵也早已擦亮了刀剑。
是死是活,天亮就能见分晓。
漫长的黑夜终于走到了尽头,眼中满是血丝的老程站起身:“妲己姑娘,准备好了吗?”
老程望着同样一夜没睡,身上写满了疲惫的妲己。
妲己慢慢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一定要将公子就出来。”
早餐很丰盛,规格超过了家兵们吃过最好的席面。
老程端着装着酒水的粗瓷大碗:“弟兄们,大公子对我等不薄,此时他正在鬼门关前打滚。”
“老程知道你们都是重义气、讲忠孝的汉子,老程不会说啥,干了这碗酒,等大公子平安返回徐州,让他请咱吃更好的。”
“干。”
一口将酒喝干后,为了不引人注意,老程还是放弃了将碗摔碎的冲动。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妲己,都掀起面纱见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三十个汉子,三十个空碗,无声的誓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巳时将尽。
看着眼前早已准备停当的二十几个人,将板斧藏在宽大长袍里的老程沉声开口:“出发。”
并州细作陶五被砍头,应该是最近荆州城中最大的新闻,刚近午时,砍头的闹市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些人一边等着好戏的开场,一边悄然议论着这个并州陶五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到荆州城中刺探军情?
老程和手下化妆钻进了看热闹的人群,妲己则披上了当流民是那件破旧、带风帽的披风。
脸上粘上泥土和灰尘的她,好像又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叫花子。
不到午时一刻,押解陶商的囚车就叮叮咣咣的出现在了闹市街头。
遍体鳞伤的陶大公子手脚上绑着手指粗的铁链,脖子上硕大的木枷旁还插着一根巴掌宽的剑形木牌。
上书一行大字:“斩,并州细作陶五一名。”
大红色的“斩”字上用血红的朱砂画了个大大的红叉,看上去触目惊心。
看着陶商这副惨像,扮成小叫花子的妲己眼圈登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