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联系宋轻舟的。
当我被挡在看守所门口无法进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说我认识刑侦队队长的事情不是开玩笑,上大学的时候经手一个小案子,恰好和他有了交集。
我受到被告人的威胁,警方派他保护过我一段时间。
只不过那会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小队员。
我约他在大学旁的咖啡店,透过洁净的窗子看他向我一步步走来。
几年间,那个眉眼炙热一腔热血的少年,眼中多了几分不羁和坚毅。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铃声大响,很多人在看他。
他却只看着我。
我站起来对他笑,“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
他身姿挺拔地坐到我对面,摘下帽子,露出了端正的五官。
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凌然正气的味道,只是看我的时候倒也不失温柔。
有了他的帮助,我很顺利地看到了流浪汉。
他叫李图,很沉寂地坐着盯着手腕上的手铐。
连我对他自我介绍都没有反应。
我说,“安心,被你拉下水的那个女生,是我。”
他听见声音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第一次见到我。
“你走吧。”他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进来,自然不能走,“你被指控故意杀人,而不是故意伤害,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
他沉默不语,并不配合我的谈话。
对于他的态度,在我预料之中,我自说自话,“区别就是霍家可以让你三年变十年,十年变牢底坐穿,一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不可能。”他轻声打断我,“我没有杀人,只是不小心伤了人的肩膀,我不是故意的,有时候神志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可以让医生给我检查,我会无罪释放的。”
他神情恍惚,话突然多起来,像是刻意背好的台词,也像是心虚,更像是被什么人洗了脑。
“明明被你指控,我仍是自由之身,而你身陷牢狱,这是你说的无罪释放?你对你的伤人行为供认不讳,案子省去了繁复的调查时间,很快就会推进......”
他打断我,“你走吧,你走吧,你进监狱以后我就能出去了。”
什么叫我进监狱他就能出去?
和他接触后,我更加觉得他有问题,我现在能明确的是,这件事一定是冲我来的。
我站起来,自知继续呆下去也没有意义,“如果你想出去,只有我能帮你。”
我没指望一次谈话就能帮我洗清嫌疑,我要做的是给他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恐惧在他心里无限放大。
等他熬不住了,觉得他出不去了的那天,他肯定会联系我。
我和宋轻舟在看守所门前告别,转身的时候他喊住我,“安心。”
我回头,看见他凌厉的下颚线紧紧绷着,漂亮的眼睛藏在帽檐里,“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哦。”
我恍然大悟,“李图的资料还麻烦你尽快给我。”
我顿了顿,脸上笑意荡开补了一句,“到时候请你吃饭,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大忙人有没有空。”
“嗯,有空的。”
他声音很轻。
“安心。”他又一次叫我,眼中露出痛苦的不解,“你不是说你不再做这行了吗?怎么把自己都牵连进去了?”
我哑然,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几年之前,他好像是跟我告白过,又好像是没有。
当初随着我实习结束,被告人被带我的资深律师吸引去了火力,我一个小菜鸟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宋轻舟的保护了。
我在学校门前的咖啡店请他喝咖啡,算是道谢也算是告别。
我感谢他那段时间的照顾,并说实习结束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占用他的时间,本以为他会高兴,会觉得解脱,可他却说反正我以后当律师的话,麻烦事少不了,要继续保护我。
时间太久远,他如果不提这件事我都忘了。
那会他常年训练,皮肤比较黑,他笑得开心,一口大白牙让我印象深刻。
因为霍聿珩的关系,我对感情这件事还算敏感,我觉得有点不对,就赶忙拒绝,我说我以后不会再做律师,毕业我会结婚,做全职太太,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那会已经和霍聿珩确定联姻了,结束实习工作也是家里的安排。
“你不是说做你最喜欢的工作会让你幸福吗?”
当年很多个从律所回学校的夜路上,我都会喋喋不休地询问他一些关于刑侦的专业知识,但他也是新兵蛋子一个,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最后演变成我单方面的倾诉。
原本以为他没有在听,没想到他竟然用这句话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