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县说：“老道说他是来周家借银子的，我问他要银子做什么？他说上年纪了，骗不动了，想要点银子养老，我听着也算是说得过去，便没有再问。”</p>
于谦看向陆凡说：“他连打死萍儿的爹都招认了，却瞒着要银子的用途，可见此事不能见光。”</p>
刘能问：“你们说，会不会是老道怕那老太婆不给银子，便想用黑驴蹄子找些帮手来？”</p>
于谦‘哎呀’了一声说：“他刚刚才说，老道肯定知道周老头死得蹊跷，只用这事儿便可要挟，若是只想要银子，何须帮手？”</p>
“那周家大部分都是他的血脉，他告发老太婆对他有何好处？为了银子真就大义灭亲了？”刘能辩解道。</p>
流云摆手说：“你想的是老太太不肯就范，万一老太太被老道吓住了呢？吓不住再想别的方法便是了，他本就一身骚，又怎会真的告发？”</p>
“或许是他已经要挟过了，老太婆不依，他才想着叫人来……”</p>
于谦打断刘能问：“叫人来做什么？打家劫舍？趁着周家办丧事将周家洗劫一空？”</p>
陆凡说：“先审审老太婆吧，想来这种时候她也不会嘴硬……”</p>
刘能第一个窜了出去。</p>
……</p>
萍儿祖母那张刻薄的脸如今再无半分盛气凌人，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一双三角眼装满了惊恐。</p>
陆凡命狱卒打开牢房的门，走进去蹲在老妇人身旁，低声说：</p>
“你那长孙招供了，老道也招了，你几个儿子如今都不知你曾经做了什么，你的丑事一旦被公之于众，他们无罪在身却比有罪还难熬，那几个嫁出去的姑娘怕是也难在婆家安生度日，你难逃一死，倒是落了个清净，可他们，该如何度日？”</p>
老太婆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孩子不是他的，不是，真不是。”</p>
“你是说你几个儿子都是一个爹？且都姓周？”</p>
老太婆重重点头。</p>
“你觉得萍儿祖父已死，便死无对证了？你忘了老道还活着，且与你们都在此处，滴血认亲……随时都可做。”</p>
老太太张着嘴呆愣住了，像是在想滴血认亲的过程。</p>
陆凡面露不耐，站起身说：“我本有意给你些体面，既然你不想要，那便……”</p>
老太婆突然抱住陆凡的双腿，低声哀求道：“只要你答应不将这件事说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p>
陆凡看了看牢房中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几人，萍儿大伯和二叔，小叔已经呆傻了，只萍儿大哥低垂着头，其他几个孙辈儿的眼神中都带着迷惑。</p>
陆凡可没打算替老太婆遮着盖着，他问：“老道找你要银子，可说了是为了何事？”</p>
“他，他说有个买卖只赚不赔，若是我肯借他三百两，等还的时候他会还三百五十两，还说只用两个月。”</p>
“你为何没借？”</p>
“他一走便是几十年，没有半分消息，如今都这把岁数了，他万一死在外面，我上哪要回我的银子？”</p>
“他见你不依，便说他骗谁也不会骗你和孩子，他一生未成家，骨血都在周家，他只盼着儿孙们好，偏这些说辞被萍儿祖父听了去，可对？”</p>
“你，你怎知晓？”</p>
“你与长孙害死了萍儿祖父后，他又来了，有没有再与你提过借银子的事？”</p>
“怎会不提？他说他帮我将家中清理干净，等办完丧事，再无烦忧，他说他一生漂泊，老了也可有个家，还让我不要担心，说他以后会照顾我们，只是眼下他急缺银子，让我先给他三百两，日后他赚了银子全都给我。”</p>
“你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