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看着面前的晏望宸,想起他曾说,愿为她以身挡箭,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但她还是从晏望宸身后站了出来,直视着拿箭对着自己的淄阳王,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宋家的庶女,淄阳王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淄阳王应该还记得——韩亦如?”
听到这个名字,淄阳王瞪大了眼睛,缓缓收起手中的弓箭,眼底满是疑惑:“你……你怎么知道她……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姨娘。”宋温惜见他似乎瞬间就放下了戒心,且眼中满是惊讶,更加确认了姨娘与他确实有旧交,心中松了口气。
淄阳王似乎有些迷茫,他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宋温惜,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亦如怎么会有孩子?她不是早就死了……”
“淄阳王,此地并不适宜叙旧。”宋温惜再次提醒道。
他总不会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与姨娘的陈年旧事,和姨娘后来的境遇,都说一遍吧?
淄阳王眉头微皱,思虑片刻,还是略带疑虑:“本王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
宋温惜抿了抿唇沉思片刻,道:“淄阳王从前是否有一只很喜爱的白驹,名叫‘踏雪’,为何叫踏雪,淄阳王不会忘记了吧。”
淄阳王瞳孔骤缩,立刻道:“走,回淄阳王府,本王要听你细说。”
说着,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大手就想要去拉宋温惜。
“淄阳王。”晏望宸猛地抓住了淄阳王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请注意分寸。”
淄阳王眼神锐利地扫向晏望宸,缓缓收回了手,冷声道:“我只是同意你们来淄阳王府休整,但并未同意为你出兵。”
晏望宸勾了勾嘴角:“原来淄阳王知道我为何来此。”
“本王自然知道,我不下山并不代表我信息闭塞。”淄阳王斜了他一眼,“我对你们的太子之争没有兴趣,谁当太子对我来说都一样。”
晏望宸微微一笑:“王爷总会改变想法的。”
淄阳王不想理晏望宸,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宋温惜,冷哼一声,转身带着银甲侍卫掉头回府,扬声道:“想来就跟紧了!山中的路崎岖,若是走丢了,本王可不管。”
宋温惜微微松了口气,侧过头看了眼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卿安。只见他眉头紧皱,正审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宋温惜问道。
“你姨娘是韩亦如?那你外祖父便是韩兆?曾经的国子监祭酒?”他眼底有一丝不可置信,“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是啊!宋温惜,你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姨娘虽然只是个妾室,竟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晏时鸢也惊讶地附和道。
宋温惜哑然,这件事她只和晏望宸说过,原以为没机会同其他人提起,她也无意让别人知晓,毕竟娘家已经落败,往事也无需再提。
只是眼下姨娘的往事或许能为晏望宸换来淄阳王出兵的机会,她不得不旧事重提。
宋温惜还未来得及开口,沈悦便在一旁凉凉道:“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听闻那韩兆早就死在了发配边疆的路上,韩家没有儿子,只能落没下去,如今已经是无迹可寻。”
“我说沈悦,什么叫无迹可寻,宋温惜不就是韩家留下的血脉?”晏时鸢看不得沈悦冷嘲热讽的样子,忍不住怼道。
“公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宋温惜不过是一介女流,很难恢复韩家的荣耀。”沈悦微微颔首,怕惹恼晏时鸢。
“你也是女子,为何要看不起女子?”晏时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温惜,我们走。”
晏时鸢说着,拉着宋温惜大步向前走去。
几人跟着淄阳王回到了王府,在山林间行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在快到山顶的地方看到了雄伟壮观的淄阳王府。王府坐落在离山顶很近的一块空地上,从此处向远处看去,可以俯瞰整个临川城。
淄阳王府十分气派,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庭院中留有几棵已有百年历史的参天古树,,气宇轩昂。一旁还养着许多新奇花草,惹得蝴蝶蜜蜂流连忘返。
淄阳王看了看已经满脸疲态,又满身脏污的几人,犹豫了下,淡淡道:“你们行走数日,还是先休整一下吧。本王也不想你们脏得像乞丐一样,住在王府。”
说罢他头疼似的皱着眉,挥了挥手,嫌恶地让下人将他们带到各自的房中。
淄阳王府很是宽敞,沿着鹅卵石的小路一直前行,便来到宽阔的后院。后院有数间院落,于是他们几人,女子一个院落,男子一个院落。每个院落中,还为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单独的房间。
淄阳王倒也没有虐待他们,先是给他们准备了饭食送进了房中,然后又让下人送了浴桶给他们梳洗沐浴。
几人久违地吃上了一顿正经的饭菜,泡澡也舒缓了日积月累的疲惫感。
淄阳王让下人放下狠话,说最多让他们休整三日,便要将他们赶回都城。
晚上,待吃饱喝足,晏时鸢来到宋温惜的房间,凑到她跟前,好奇地问:“你姨娘究竟什么来历?为何淄阳王听到你姨娘的名字便让我们进府了?何况,之前那个毒瘴,你也说是姨娘教你解的。你姨娘为何本事这么大,会知道这毒瘴该如何解?你……”
“公主殿下!”宋温惜打断了她,笑着问:“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
“挨个儿回答!宋温惜,我与你相识这么久,竟不知你是韩兆的外孙女。”晏时鸢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