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俗话说的好,姜是老的辣。就冲叶总今天的表现,我就不敢湖弄您老人家。”
“这话不还是在湖弄我。”叶谨言手指虚点,摇头笑道:“今天这场面能唬得了范金刚和朱锁锁,但是你啊,要是你真的怕,就不会那么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看戏了。呵,现在的年轻人哟,居然好意思腆着脸在那里看几十岁的老头子折腾。”
何天举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笑着道:“就知道瞒不过叶总您老人家的法眼。在看到叶总一人孤身而来的时候,我就心里有了数,王总那个局套不住您。”
“你来得早,想必王飞宇也把他编织的那个故事讲给你听了吧。王飞宇这人啊,我认识他没多久,就知道他这个人立不起来,没有半点魄力,做事畏头畏尾,成不了大器。要不是有祖宗余荫和他哥哥早年打下的基础,他今天怎么可能坐在那里。”
“他这人啊,创业不行,守业也不行,早些年的王氏是魔都巨头,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在他的手上却是一点点没落,他说我搅黄了他三个项目,真是荒唐,自己没有实力拿不下来,就只会推卸责任,到处甩锅。”
何天点点头,叶谨言说的和他想得一样。
早年王家兄弟和叶谨言可能是有点交情,但是商场如战场,王家兄弟在一个项目上和叶谨言竞争失败了,得知消息的时候王家老大正在开车,结果一个激动,出了车祸,人没了,同在车上的王飞宇也因此断了一条腿,从此出入离不开轮椅。
正所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明明是自己的错,非要甩锅到别人身上。
“如今的王氏啊,外面看着是风光,但是内里早就不行了。王飞宇的大哥留下一个儿子,前几年我见过一次,是个有野心的孩子。王飞宇能力不行,王家有不少人都想推那个孩子上位。王飞宇不愿意,所以王氏这几年也是内斗不休,公司下坡路倒是走得越来越顺。”
“以王氏现在的能力,要真的想拿下滨城这块地,只能是白日做梦。”
何天看着谈兴正浓的叶谨言,抬手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水:“所以您老人家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王飞宇只是借着这块地想要和您谈条件,捞点别的好处。”
叶谨言颔首,感觉也有点渴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王飞宇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他和王飞宇的基本盘都在魔都,要是王飞宇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想要报仇或者是出一口气,那这二十多年他有的是机会。
犯不着等到今天,还专门跑到滨城这个地方来,王氏又不是滨城的地头蛇。
今天整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要给他制造压力,逼他就范。
他来的路上托人打听得清清楚楚,王飞宇这几年在王氏里面可不好过。
这是想要拿他叶谨言当台阶,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让他在王氏内斗里能够找回一些优势。
幼稚至极!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随意地摆了摆手,叶谨言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不说这个人了,倒是我有点好奇,今天为什么你会在现场?”
“男人做事,如果非要有理由,那总逃不过那几个。”
“钱权名义色。那看来蒋小姐运气不错,锁锁也很幸运。”
听叶谨言说起朱锁锁,何天眼睛睁大了不少,这年头谁不爱吃瓜:“锁锁本来运气就很好。无学历无背景无工作经,但是先是遇到杨柯这个贵人,进了精言这么好的平台。现在又是蒙叶总青睐,提拔到了身边当助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得直咬牙呢。”
这话看似是在夸朱锁锁,实际上就是在八卦。
何天是真的很好奇叶谨言心里究竟是这么看待朱锁锁的。
里朱锁锁是叶谨言的情妇,两人有感情,但是叶谨言摆脱不了世俗的眼光。
电视剧里朱锁锁还是喜欢上了叶谨言,但是叶谨言对待朱锁锁的态度就很迷惑,反正何天是看不出来半点暧昧。
这八卦之言让叶谨言沉默了。
酒廊的灯光很亮,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但是叶谨言所处的位置上,却显得特别昏暗寂寥。
“叶蓝秋,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了吧?”
良久,叶谨言才开口道,声音莫名变得有点沙哑,与往日的沉稳自信不同,透露着一丝虚弱。
“嗯。”
何天应了一声,继续保持沉默,现在是叶谨言的发言时间。
“她是我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她刚出生那会,我才刚开始创业不久,家里条件不太好,公司前期也过得比较艰难,但是我不管多累多苦,只要回家看到她,我就感觉一切都值得。”
“我发誓,我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我做到了。”
“你见过蒋小姐的父亲,应当也能想象她爸爸养出南孙这样一个女儿,耗费大概有多少。但是,我在我女儿身上的投入,是这的十倍还多。”
这话说得毫不夸张,像叶谨言这样的大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当然舍得花钱。
在子女的投入上是没有上限的。
光是教育一项,一年几十万到几百万的学费,各种以小时计算的高昂培训班,每逢寒暑假再参加一些活动,如夏校,或者是各种刷背景的氪金活动,一年最少就可以烧掉七位数。
“我女儿生性活泼,但是偏偏不爱学习,所以学习成绩很差。”
“我就给她请各种机构的名牌讲师、学校里的优秀教师和大学的老教授,后来还托了一个国外的老朋友,让她去国外留学。”
“我本想着,等她学成归来,我就培养她接我的班,要是实在不适合,我就帮她找份喜欢的事业。钱这东西到了我这种程度,多点少点,都无所谓了。”
“可是.....”
声音戛然而止,叶谨言的眼眶泛红,右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指关节泛白,手上青筋泛起。
何天不擅长安慰人,老叶也不是需要安慰的人,所以何天只是静静坐着。
期间,端着餐盘的服务员过来上菜,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摆在了两人中间,但是两人都好像看不见一样,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任由菜肴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等到菜的热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叶谨言才有了动作,没有急着继续往下说,而是拿起红酒杯,里面盛着服务员醒好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再倒满,又一次喝光。
“自从她走了之后,我晚上不喝点酒,都很难睡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叶谨言继续道。
“她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所以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不开。后来,在收拾她的遗物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她的病历单。我才知道,她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度抑郁,离不开药物。”
“我那时候啊,真的想不懂。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就突然抑郁了呢?为什么她得了病,要瞒着我,不和我这个爸爸说呢?”
“后来我找到了给她开药的心理医生,他告诉我,我女儿是因为长期压力过大,才得的抑郁症。”
“是我,都是我,她的压力,都是我造成的。”
“因为这件事,我老婆,到死的那天都不想再见到我。”
“锁锁,她和我女儿,是同一天出生的。”
故事讲到这里,还是没有解决何天心里的疑问。
华国是个人口大国,平均每天有几万个婴儿出生,那也就是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