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蒋南孙说起来感觉很轻松,但是何天这个老狐狸还是从她的表情和一些小动作猜出了实际情况和她说的话应该有些许出入。
不过何天没有多说什么,蒋南孙是个独立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对她自己无大碍的,何天也不会非要去寻根究底。
“那关于你爸爸和你奶奶,你有什么想法?”何天问道。
“我今天除了来公司报道,也是为了这一件事。”蒋南孙伸手捋了捋头发,抬头看着何天道:“我想拜托你,试探一下我爸爸。”
“试探?”
“嗯。虽然这次我爸吃了大亏,口头上说着要戒股票,要洗心革面,脚踏实地重新做人。但是,我还是对我爸爸很不放心。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试探一下,我爸爸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蒋南孙解释道。
何天点点头表示明白。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蒋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天天做着一日暴富的白日梦,早已经从骨子里烂掉了。
这次蒋家的破产是一记重药,但是这记重药也说不准是否能够将蒋父多年的老毛病根治。
“好,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何天答应道。
蒋南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何天听完后补充了几句,两人就把计划定下了。
.....
“哎。”蒋父低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休息的蒋老太睁开了眼睛,侧头看着坐在小沙发上的儿子,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她仰着头,看着泛黄的天花板,听着隔壁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心里也是很烦躁,但是她却没办法和自己的儿子说。
她知道这个儿子现在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从蒋家宽敞的老洋房,搬到了弄堂的一间五十平都不到的小房子。
而且这套房子看得出来,已经有了很多年的历史,也许和老洋房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房东明显不重视保养,天花板泛着陈旧的黄,好几面墙的墙皮都有点脱落,家里仅有的家具也都能看出来磨损的痕迹,厨房里的冰箱甚至都坏了。
居住环境的变化让她和蒋父都很不适应。
除此之外,除了一些常穿的衣服和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他们什么都没有能够带过来。
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都被蒋南孙挂到了一个叫做咸鱼的平台上,换来了一点钱,否则蒋家连这个房子都租不起。
没了那些惯用的东西,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在晚上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现在只能依靠白天在躺椅上补补眠,这还得看隔壁邻居的那四个小孩给不给面子,能不能安静一会。
她是有怨气的,可是她能够怨谁呢?
现在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了蒋南孙和蒋父。
怨蒋南孙?
何天是蒋南孙的朋友,没有他的帮忙,蒋家的处境会比现在还不如。
她一向重男轻女,认为蒋南孙这个孙女没用,但是关键时候是这个孙女,帮蒋家找到了一条生路。
更何况,接下来蒋家的日常开销还得靠蒋南孙来承担。
至于怨自己的儿子,她怨不起来。
这个儿子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把蒋家祖传的基业都败光了,那也都是她惯出来的。
怨蒋父,那就是在怨她自己。
蒋老太就这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良久,蒋父才站了起来,走到了蒋老太的旁边道:“妈,要不我出去找个工作吧?”
蒋老太看着他:“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而且,打工很辛苦的,你熬不住的。”
蒋父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刚刚挺直的身体又弯了下去。
母亲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面具。
是啊,他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何况就算找到了,他知道自己的,是半点都吃不得那份工作的苦的。
刚才的话,无非只是对母亲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谎言,只有这样子,他才会好受一点。
“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只要不再炒股,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蒋父摘下眼镜,露出脸上浓浓的黑眼圈,手上捏着眼睛的支架,低着头道:“我要是再炒股,我就把我自己的眼睛弄瞎,手给剁了。”
“呸呸呸!去厕所吐口口水重新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蒋家香火的传承,就不要再自己触自己的眉头了。”蒋老太皱着眉头连声说道。
蒋父拉起蒋老太的手,刚想要张口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咔嚓”的声音。
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蒋老太和蒋父都看向墙上的时钟,才下午三点。
蒋南孙出门前说了,她找了一份工作,今天要去报道。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蒋父和蒋老太都有点担心,他们倒不是担心蒋南孙出事,而是担心,要是蒋南孙的工作出了问题,这个家只进不出,以那点积蓄,是撑不住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