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鹤庆县起疫病的消息一到,皇上与诸位大臣商议后即刻派出御医前往鹤庆县和附近几个州县。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
“老师,大齐百年来都未曾起过疫病,此次只怕来势汹汹啊。”陈御医面色惆怅的叹息道。
发生疫病,他们这些御医都是打头阵的,每日要接触数不尽的病患,最先被传染的就是他们。
怪只怪他们生不逢时啊,此次只怕是再回不去了。
高御医闭目养神,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景元啊,何为医者呐?”
陈御医顿时泪目,垂下头:“为利益百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一命若能换得千千万万命,我死亦无憾。”高御医说着睁开了双眼,看向马车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他不害怕吗?他怕啊;
他不舍吗?他也不舍;
可他自小看的文集,父母自小教他的道理,所有的一切都教与他,自学医那日起他便担上了救济苍生的重任,他不可以也不能退缩。
“徒儿知错。”陈御医看着老师,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不由觉得羞愧难当。
高御医笑了起来:“景元你并无错处。此乃人之常情。”
而队伍最前面的马车里,赵乾景正面色沉郁翻来覆去的擦拭着手里的刀:“到哪里了?”
护卫立即道:“回侯爷的话,再有一个时辰就到鹤庆县了。”
那快了。
赵乾景摩挲着锋利的刀锋,回想起出宫前皇帝身边的公公与他说的话。让他尽最大的能力将疫病控制住,若情况危急,宁弃一座城保住大齐百座城池。
一路上赵乾景将史书翻了一遍又一遍,想过鹤庆县百姓此时可能正哭喊着想往城外逃窜;想过百来年没有起锅疫病,鹤庆县上下肯定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想了无数个解决这些问题的法子,就是没想到等他们到了鹤庆县城门下竟被拦住了。
“来者何人?”城门上,一个士兵高声喝道。
赵乾景的护卫即刻上前报上名姓,城墙上的士兵又道:“赵大人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开门。”
赵乾景扫了一眼,这鹤庆县的士兵戒备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森严警觉,还有他们身上穿的那都是何物?浑身包裹的格外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随着沉重的‘嘎吱’声,朱红的城门缓缓打开,一群包裹严实的士兵走了出来,他们几人手里捧着一个包裹,几人手里捧着一个奇怪的桶状物。
“侯爷,诸位大人,卑职奉林大人之命,给诸位大人进行消毒,消毒之后穿上这防护服便可进入城内。”
赵乾景不是很清楚:“消毒?”
士兵点头:“回侯爷,此物称为酒精,喷在身上可杀灭衣物上沾染的致病物,可以有效的抑制病情的传播。”
赵乾景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东西,他回头问高御医:“高大人,您可曾听说过此物?”
高御医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懵,闻言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赵乾景追问士兵:“这是何处得来的?”
“回侯爷,这是城内苏大夫所制。”
“嗯。”
赵乾景等人没再耽搁,由着几个士兵给他们喷洒了酒精,换上了防护服。
这防护服很是肥大,须得褪去外裳,只穿里衣才能穿。从脚底直接套,手腕处紧紧箍着,还有一双手套。
就连头上都不放过,全都包裹起来,最后还要往脸上罩上一个奇怪的物什,将口鼻蒙住。
不仅碍事,还不透气,现下正值午时,艳阳高照,实在闷得人心慌。
“这又是何物?如此穿着这不是碍事吗?”赵乾景试着走了几步,活动了下身躯,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熊似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侯爷,这个叫防护服,是油纸经过改良制成,一日一换。苏大夫说这可以降低被传染的的风险。”
赵乾景还是嫌弃,倒是高御医等几位御医都如同醍醐灌顶,对着酒精和防护服好一番摸索。
等他们消了毒,穿好防护服,进城一看,赵乾景和高御医几人更是诧异。
城内一派祥和,和他们想象中一团糟的画面压根沾不上边。
方才赵乾景等人一到,立即就有士兵去通知了林寻风。
此时林寻风恰好赶到,看见来人的为首之人后他愣了一下。只见那人身量比常人都要高壮,再看他那气势摄人的叉开腿,双手叉腰的姿势。
林寻风想了下,在脑海里搜出了这位大人的身份。
三十有八,当今安乐侯赵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