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沱镇大同正街“好又来”餐馆。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得小餐馆外面白晃晃一片,亮得刺眼,站不住人。
“这鬼天气!”赵扬穿着崭新的白衬衫、青色裤子,躲在门旁阴凉处,手中的折扇猛摇,眼睛却望着街的尽头。
额头上开始见汗了,衬衫后背也显出一些湿纹,他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又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看,文疯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蹦蹦跳跳的往街这头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孩,一边叫喊着,一边淘气地往年轻人身上扔东西。
那年轻人脸上带着满足的欢颜,丝毫不理会那群小孩的恶作剧,只管蹦跳着走自己的路。
“你们几个小狗曰的,想讨打啊?都给老子滚!”赵扬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一个亲堂兄弟,马上凶霸霸的出面干预。那几个小孩见势不妙,一溜烟跑了。
“飞哥,吃饭了吗?”赵扬招呼道。这个年轻人叫赵飞,是赵扬大伯的儿子,只是脑筋有些不正常。
“吃了吃了,回锅肉,嘿嘿!”赵飞一张无忧无虑的脸笑得开花开朵的。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外面太阳好毒。”赵扬有些怜惜的说。
“嗯,要得要得!”
赵扬看着堂兄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赵扬是这小餐馆的老客,和老板陈二也熟悉了。陈二见他这模样,便打趣说:“赵小伙,又等女朋友吃饭啊?门口站起热,你先上楼去坐吧!你女朋友我认得到,城关上最漂亮的那个妹子嘛,一会到了,我给你领上来就是。”
不得不承认这老板陈二很会说话,几句话,说得赵扬周身舒坦,他笑呵呵的对陈二说:“那就麻烦老板了哈。”
“不麻烦,这是该当的。”
赵扬便转身上楼。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男一女在剥着瓜子,男的两个都是他的铁哥们,三个人初中、高中同学六年时间,算得上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今天他特意请来作陪的。
长得魁梧壮实的大个子,叫侯小奎,外号“猴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神经大条的家伙。读书时就是属于那种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几天不想去上学,不是在课桌上沉睡、就是在酒桌上买醉,多数时间犯困、偶尔犯一下贱的货色。
记得有次上物理课,老师讲完后问:还有哪不懂?这货伸个懒腰问:老师,这节什么课啊?弄得全班愕然。高考落榜后,靠着在镇公安分局当股长的父亲的关系,到清江公安校混了两年,现在朱沱镇交警队当一名警察。
长相瘦弱清癯的眼镜,叫涂强,外号“土狗”,模样像个小白脸,在校时最喜欢吹嘘的是又和某某校花约会了,其实只不过是和对方说了几句诸如“今天是星期几?”之类搭讪的话而已。平时总把二八式造型的中分发型抹得油光水滑的,口袋里成天珍藏着一把小巧的牛角梳,没事时总爱掏出来,在头上刮呀刮的,被侯小奎封为“恶心男”。
涂强在班上也算小有才气,尤其是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却极为不受语文老师的待见,起因就是为了他那篇恶搞的命题作文——《二十年后的我》,他是这样写的:“今天难得阳光灿烂,我开着新买的劳斯莱斯,鼻梁上架着雷朋太阳镜,手腕上戴着江诗丹顿手表,带着娇妻幺儿到花卉博览园去散心。突然,一个浑身恶臭、满脸污秽的叫花婆拦住我们去路。天啊!她竟然是我二十年前的语文老师!”
涂强高中毕业后,读过三年财会大专,现在是朱沱镇工商银行城关社区分理处营业员。
女的是个长相挺秀气的姑娘,叫小丽,是侯小奎的现任女朋友。
“扬哥,你也别急,先坐下吹会电扇,反正周末,又不急着上班。”小丽看他满头大汗,便招呼着说。
赵扬点着头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店里小妹端上来的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