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前,源稚生看着路泽飞在两名梳着高鬓、画着淡淡的眼妆、身着和服的服务员的引领下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同样忌惮的,还有那个只是随意一瞥,就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楚子航。
源稚生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路泽飞的个人资料。
路泽飞此人,很特殊也很平凡。
尽管对方战绩显赫,但是从辉夜姬的反馈来看,这位路泽飞,只有a+级的血统,这样的血统在本部也许算是稀有,但在日本却不是。
虽然不至于到烂大街的地步,但执行局的干部都是a级血统以上的混血种,而他本身,更是s级的皇级血统,理论上,应该完全不会对对方的血统感到畏惧。
至于楚子航,血统评级明明只有a,与他的s级可谓是差了一大截。
因此,源稚生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只有a级的楚子航,竟然能在黄金瞳对视的时候令他产生恐惧感。
源稚生的疑惑,楚子航自然不知道,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黄金瞳威慑到了源稚生,他只是因为美瞳带的不舒服,把美瞳取下来了而已。
源稚生决定,还是找老爹汇报一下本部专员过来的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就在源稚生等人以为路泽飞四个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间休整的时候,路泽飞已经用言灵【冥照】加上自身【死神途径】的隐蔽性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他已经悄然离开了房间,路泽飞还要借着日本分部没有彻底对他们进行完全监管,去见一个人。
在他的的卧室里,巨大的电视大屏里,正播放着故事的开头,一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正陪着女友小兰在游乐园里,电视的声音被开到最大,回荡在屋内的每个角落,剧里人物的喜怒哀乐仿佛穿过屏幕渗透到现实。
电脑屏幕开着,里面的画面是最近很火的红警,音乐列表里随机播放着周董的歌,或欢快或悲伤的旋律在耳机里婉转低吟,桌前柔软的电竞椅上坐着一个人,不停地用鼠标在上面构造建筑。
那是路泽飞的傀儡,眷者一号。
只不过,外面那些监视的人可并不知道这些。
他们只是从外面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形,然后时不时动一下鼠标和身子,就确信路泽飞还在房间里。
路泽飞不知何时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他消失在繁华的东京都里,消失在这个漫无边际却又灯红酒绿的黑夜。
……
成田国际机场。
在一群黑帮离开之后,所有人惊魂未定的刹那,又有一班新的航班从种花家抵达东京。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从机场出口出来的两个女人身上。
无论男人女人。
只不过,男人们看向那两个女人的目光中,如同豺狼一般,充满了渴望。
而那些女人则是出于同性间的嫉妒。
却见机场出口处,走出了两个气质极佳的女人,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一个长腿女人。
精致的脸庞被蛤蟆镜遮了大半,虽然看不清脸,但仅凭那双夺睛的大长腿就足以冠绝全场,更不用说还有那露脐装露出的小蛮腰以及包裹出来形状完美的“超大杯”……
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这个长腿女人面前,都显得自惭形秽。
酒德麻衣看着还没有完全走散的警察,愣了一下,问了一眼身后的薯片,“薯片妞,怎么这么多警察,难道,都是冲我们来的?可我啥也没做啊...日本警察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薯片妞耸了耸肩,“你要是被盯上不是再正常不过吧,有我在,那些杂七杂八闯关入境的事情又落不到你的身上,我提前调查了一下,是因为路泽飞那群家伙到了之后,蛇岐八家那帮黑社会直接派了几十个人来这里接机。”
“这么有面子的?”酒德麻衣松了口气,挑挑眉。
“日本分部可是很重视你的那个姘头呢。”薯片妞语气揶揄地说道。
“薯片,请注意你的用词!”酒德麻衣因为“姘头”这两个字,狠狠地白了薯片妞一眼。
“不过,盯着路泽飞的人可不少,除了我们之外,估计还有不少人来东京了,现在昂热放他出来了,那些想要他体内龙血,蠢蠢欲动的人绝对是不计其数的,而且,猎人网站那边,估计现在也知道路泽飞没死的消息,估计也知道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说不定也会派人来追杀他。”薯片妞从背包里摸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老板让我们来东京,是为了保护他?以他的战力,他能解决的,不需要我们出手,他不能解决的,我们出手也没用啊。”酒德麻衣可是亲身经历过好几次路泽飞出手。
无论是润德大厦,还是上一次的暗杀,酒德麻衣都在路泽飞的旁边,所以对于路泽飞的真实战力,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包括某方面的战斗力。
“其实也不是保护,咱们现在和路泽飞已经是一家人了,他有危险,我们该出手就出手,当然,你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拉近和他的关系。”
“还要拉近?”酒德麻衣愣了愣神。
薯片妞耸耸肩,模仿老板戏谑的语气说道:“既然敌人强大,那么只需要将之变成友方就好咯,老板和路泽飞都称兄道弟了,加上你这层关系,那简直不要太牢靠,这就是老板的策略。”
“而且,我专门给他做过人格分析,这路泽飞虽然长了一张渣男脸,但是这种情场浪子实际上专一得很,他既然对你有心意,那就绝对会对你一心一意的,你也不要有压力,虽然别人现女友可是一头龙王,但是,你的条件也不差,而且,你可是拿了一血的!”
“薯片妞你过分了啊!!!!”酒德麻衣脸皮虽然厚,但是被薯片妞这样提,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
酒德麻衣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哎,算了,我这天生就是打工命,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好羡慕三无妞那家伙啊……这时候正在校园里陪小孩子玩过家家开心着呢吧?”
......
源稚生坐在悍马上,朝着东京郊外的山中驶去。
源稚生的这辆悍马,在外面看就是给人很大,很宽的感觉,但坐在里面时你会发现,这车的细节也非常好。
毕竟是执行局局长的座驾,在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辆如此规格的悍马。
他的座椅全部是真皮包裹,而且彼此间距很大。
再加上这车马力足,所以操控台的细节和车门把手的部分,全部没有用轻量化材料替代,而是用那种质感很好的实木打磨材料,看着非常硬派。
......
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忙碌了起来。
忙着弥补曾经的遗憾,忙着完成老板的交代,忙着当保姆善后,忙着向上级汇报情况,忙着以防万一,忙着找补漏洞……
有人忙着与命运邂逅,有人忙着斩断命运的枷锁。
......
东京郊外矗立着一个孤零零的神社。
瓢泼大雨打在神社的屋顶,屋檐上飞落的雨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园中的百年樱树下着哀艳的樱雪,山中的雨水更加湿冷,显得萧瑟肃杀。
樱树被夜风折弯了纤细枝桠,送出一片片如雪的花瓣。
纷飞的粉白色樱雪中,数以千计的黑衣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他们在石阶前深鞠躬三次,每一次鞠躬,几乎上半身要与腿平行。
鞠完躬之后,众人夹道排开,目视着和服系身的七道身影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到穿过破败的鸟居。
明明只是初秋,但是山里仿佛已经进入了深秋。
身穿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敞开为两队夹道。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打着纸伞的七个人。
这七人里面,男人们身穿黑色纹路的羽织,羽织上还有透明洁净的露水。
女人们步履聘婷,身上是传统的黑留袖,脚下是更为庄重的白袜和木屐。
这身装扮,是武士时期幕府时期的装扮。
这七个人的表情肃穆得仿佛在参加一场葬礼,木屐踏过铺满樱花的道路,像是淌过一条粉白色的河。
鸟居上的红漆早就剥落的差不多了,焦黑的烧痕让红黑木色交织的柱子显得更加破败不堪。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保存这个鸟居,按照大家长的说法,这个鸟居之所以一直保存着,是为了铭记那段历史,包括上面一直蔓延到墙根深处的血迹,都一直维持着最初的模样,谁也不敢抹去。
明明是个不大的鸟居,但是里面仿佛住着无数的漫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