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副不想理人模样的顾华年,顾知周忽然有一种很深很重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不是因为昨晚几乎没有合眼而带来的身体上的疲惫,而是那种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疲惫感。
当一个人心在感到心累的时候,那心底就很容易滋生出各种各样的低沉情绪。陷在这种低沉的情绪中,顾知周很容易想起很多事情,这些事每一件都是与顾华年有关的。
顾知周必须得承认一件事情,如果没有顾华年的话,确实不会有今时今日的顾知周,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顾氏集团。他感恩于顾华年对自己的付出,并且也知道这份重如泰山的恩情,是他此生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偿还的。新笔趣阁
可人性就是这样的卑劣自私,一面感念着重如泰山的恩情,一面又想要摆脱这份恩情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顾知周的心,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忤逆顾华年对不对,他可以承担一个“不孝子”的骂名——名声这种东西,他向来是不在乎的;可在面对顾华年一次次露出的失望神情时,他心里的愧疚就犹如潮水一般翻江倒海。
顾知周想起顾华年闹绝食前,他曾对顾华年说过这样一句话——感情不是可以用来作为要挟的筹码。
在他看来,顾华年为了逼他跟陆明珠订婚,再逼他跟陆明珠结婚,包括那一次闹绝食,其实都是在拿他对她的感情作为要挟,因为顾华年很清楚,他不会真不管她的死活,所以到最后,他一定会是低头就范的那一个。
可平心而论,面对顾华年的以绝食相逼时,他的不妥协;大年初一,撇下顾华年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宋和私奔;包括他刚刚提到的要给顾华年打镇静剂一事,这些又何尝不是他拿顾华年对他的感情作要挟,逼她低头就范呢?
他心里对顾华年的固执是失望的。同样的,顾华年心里对他的固执也是失望的。
所以在这一场亲情与爱情的对峙里,没有人是赢家,他跟顾华年都是输家。
拿起小柜子上的遥控器,顾知周将窗帘打开了一条半米宽的缝隙,让天光从那缝隙中漏进来。顾知周背对着天光,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是疲惫又是无奈,“姑姑,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我的气,也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交际花的女儿纠缠在一起……宋和她确实不完美,她的出身确实也很不好,与我也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最该看重的难道不是两个人是否相爱吗?”
“您当初与姑丈在一起,选择与姑丈结婚,难道是因为他的出身才爱得他,才跟他结的婚吗?”
顾华年知道顾知周这是想劝说自己同意他跟宋和在一起。她本来是一个字都不打算往耳朵里听的,但听他忽然提到自己的丈夫,甚至还把她与丈夫的感情,与他跟宋和相提并论,顾华年当即就气得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