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宅通往容九住的那间小院子的路铺的是青石板,平时看着古朴素雅,一股子江南水乡的精致感,而此时当那绵绵细雨落下来,青石板被打湿了,就有些滑了。
自打顾华年这位铁娘子罹患癌症后,容震现在是很珍惜自己那一条命。
他虽然不想服老,但也知道自己这把身子骨是经不起折腾的,随便一个磕磕绊绊,说不定就能要去他半条命。
所以,他撑着手杖,步伐很慢,把每一步都踏的实实在在的。
杜红全跟在一侧,一双手虚虚的扶着容震。
因为担心自己那老表哥会被容九打死,杜红全心里很是焦急,却又不能催促容震走快一点,只能在心里求菩萨保佑,老表哥能抗住容九的拳头。
好不容易走到了容九住的小院子里。
屋子里是一片安静。
杜红全心想,老表哥该不会已经被打死了吧?
跟随容震一起进去,只见他那老表哥躺在地板上,满头满脸的血,双眼虚睁着,胸膛还一起一伏着,没死,只是个人事不省的模样。
而容九就站在管家旁边。他脸上那种阴狠的表情已经没有了,看上去很平静。BIqupai.c0m
容震沉着脸走过去。
他先是用手杖扒拉一下管家,见他虽然满头满脸的鲜血看着很可怕,大都是皮肉伤,便吩咐杜红全把他扶了起来。
随后,他才把责备的目光落到容九身上,“常言说,打狗要看主人,老杨跟了我三十多年了,他即便是说错了话,你也不该对他下如此重的手。”
容九双手仍然呈握拳的姿势。
他回看着他的父亲,声音嘶哑,“这些年,你为了容致,抽我的血,我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你不公开我的身份、不让我认祖归宗,我也不曾不满过……”
“是,我母亲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种茶女,比不得容老夫人出身高贵,但她生我一场、又一个人将我养大……她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再艰难,哪怕是在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她也不曾向你要过一分钱一分物。”
“这个老东西……”
容九抬起一只手,指着被杜红全扶着的人事不省的管家,“他凭什么说我是个下贱玩意儿!”
这是这么多年来,容九第一次在容震面前没有戴上他那副玩世不恭无欲无求的面具,他就这样把他心里的不满和怒火,直白地曝光在了容震的面前。
他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
他应该为了心里的大局,继续装一只没有脾气的忍者神龟。
可今晚,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