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痛苦道:“原来,你恨的不是我,你恨的是你自己,你恨的是大清,你恨的是不争气的中国人,你恨的是国力贫弱,民众愚昧,以致任人鱼肉。你虽然是个留英学美的人才,你虽然是个民主共和的先锋,但是,你有的却是旧思想,老传统,一生难改,固执刚愎……所以,自以为‘中国人’的大都督才会这么痛苦,才会说出,‘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的狂言。你若真能报仇,那就是要与世界为敌……”
刘文辉痛苦非常,中国人什么时候能争气啊!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面对列强,挺起胸膛说一句,我是中国人。无论那个民族都有败类,古今中外,但刘文辉还是不能释怀。若是你长着黑眼珠,黑头发,黄皮肤,而又不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那生来何用!
赛金花知道,这是她与刘文辉心头的一根刺,就是这小小的一根刺,却又如一道鸿沟,分开了她们的距离,无论她如何努力,不求名份,不计前尘,不算后果,都没有用。她整了整衣裙,然后拿起自己的百花扇,对刘文辉一礼道:“前般唐突,彩云孟浪,从此以后,傅彩云不在是傅彩云,只是赛金花,请大都督容我请辞,嫁个良人,随波逐流而去!”
刘文辉想起了赛金花的结局,便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
赛金花听后,大哭不己,良久才道:“我知道大都督知人识面,也曾被洋人认为先知神算,从不打诓语。就连泰坦尼克号的众多生命,都是由大都督一言救下。我不得善终,会穷困僚倒而亡,那也真有可能就是我的命,大都督的眷恋之情,九年前,我便己经知道了。大都督说的对,我一生受惯了荣华富贵,若是以后没了依靠,自然会不得好死!不过,这是我一生罪孽的报应,我罪有应得,与人无忧……”
赛金花话完,回头一礼,抬头出门,刘文辉的心乱了,他不忍看着她还走那条老路,什么命运,什么天意,那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抬头见赛金花没了人,顿时心下一空道:“我不能让她走,因为,只有我才能给她一个家,让她安安定定的走完这一生。如果我利用她后,就过河拆桥,又或是受了一些,所谓的大男子主义的影响,从而让她悲苦一生,那我还是人么?淑贞知道了,也不会原凉我……”
刘文辉想通后,便道:“彩云,你不能走……”然后下床去追,刚才开门,就见赛金花泪流满面的等在那里,伤心依旧。刘文辉拉过他的兰花指,抱住她道:“过往种种,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会让你走的。唉,说实话,我不是个好男人,有时总是小心眼……”
赛金花痛哭,抱紧刘文辉道:“大都督,你真的是个好人,真的,至从我在上海十里洋场碰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那时就己经知道我在那里,特意来点我的牌,是吗?”刘文辉连连点头,虽然那只是阴差阳错。
四目相对,刘文辉便实言道:“彩云姐,其实,你并不十分漂亮,比起何震,最多八分!”赛金花笑道:“何震是何许人呐,怎经得大都督天天挂在嘴边?我记得你说过,一个女人的容貌,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气质,修养,光环……”
刘文辉道:“不错,你虽然缠了足,却有我们东方女性的嫣然与典雅,精典传神。至于何震是谁么,她其实是个婆妇,有着一张银盆绝艳的脸面,让我欲罢不能……唉,我真怕有一天真像大白于天下,我将无颜去见老友!我这不争气的男人啊,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赛金花明白了,笑了笑后却只说自己的话:“从现在起,我就改名傅彩云,再也不是赛金花。跟着你,我也不求名份,也不会要。因为,我当你娘己经绰绰有余,大都督能照顾我,给我一个安心养老的地方,我纵然这时身死,却也含笑九泉。大都督,我明天就登报改名好么?我不要再听人家叫我赛金花,因为,我只是傅彩云了。”刘文辉开颜点头,笑尽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