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舒家,谢东凰让周兰庭把药材都拎到云水间去,随后她让舒家下人带她去见太傅。
舒太傅当年少年英才,教过皇帝和几位老王爷,皇帝膝下几位年长的皇子年幼时也是他授课。
这些年随着几位皇子成年,他才得以清闲下来。
太傅不涉朝务,但在朝中威望极高。
舒太傅很珍惜自己的声名,所以从不轻易干涉朝政,他的几个儿子或领兵权,或在各部任职,他也只是偶尔过问一下他们,很少跟儿子们谈及朝堂之事。m.
可有些事情不是不谈就不存在的。
比如他的女儿被封为皇后,皇后生下的嫡子常年身体弱,比如谢东凰一进舒家就被人盯上了,出去买个药都能引来各方人找茬,连公主和袁家女儿都亲自上阵。
谢东凰还没到舒家,这些消息就已经传到舒太傅的耳朵里,所以听说谢东凰要见他时,舒太傅没有迟疑,当即便吩咐下人把她带到了他的书房。
舒家是正儿八经的清贵门庭,太傅的书房几乎未曾有过女眷踏入。
谢东凰虽不是第一个,却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
下人将谢东凰领到书房,行了礼退出去,并带上房门。
“神医请坐。”舒太傅态度温和,像是在对待年幼的晚辈,“神医既然来跟十六殿下治病,想来已摒弃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老夫命人关了门,想跟神医仔细谈一谈,不知神医可否介意?”
谢东凰淡道:“不介意。”
“那么神医请坐。”
谢东凰道了谢,走到椅前坐下。
舒太傅走出去,吩咐下人沏壶茶送过来,之后便跟谢东凰随意聊了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直到下人端着茶走进来,并躬身退下。
除了院门外的守卫之外,院子里已空无一人,他才转头看向谢东凰,亲自斟了盏茶递给她:“神医是不是想跟我说,今天在外面遇到了麻烦?”
谢东凰接过茶盏,道了声谢,然后才道:“今天在外面遇到的人应该都是同一批,晚辈想让太傅进宫一趟,跟皇上说一说这个事儿。”
舒太傅不解:“为何?”
“让皇上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我的麻烦。”谢东凰如实说道,“这些找我麻烦的人跟我无冤无仇,当然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为了阻挠我给十六殿下治病,皇上一听就会明白的。”
舒太傅走到窗前站着,良久才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年事已高,却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他担心已经成年的皇子一旦坐上太子之位,会对他的帝位形成威胁。”谢东凰啜了口茶,“所以他驾崩前,除非不立太子,直接留下一份遗诏,传位于某个他认为有资格继承帝位的皇子,或者就算要立,也不大可能立成年皇子。十六殿下身体若能好转,那么他的希望最大。”
舒太傅目光微深:“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敢随意揣测圣意?”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揣测吗?”谢东凰声音淡淡,“太傅不用多心,我只是想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十六殿下接到舒家来,一来有舒家保护,他可以安心治病,不担心有人隔三差五制造麻烦;二来也是为了让皇后腾出手来拿回掌管后宫大权,她若不拿回权力,就算我把十六殿下治好,他们母子以后还是会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舒太傅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老夫想知道,神医来京城除了给十六殿下治病,可还有别的目的?”
“舒太傅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谢东凰反问。
舒太傅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位谢神医来头绝对没那么简单,更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给十六殿下治病。
不过只要她的立场是对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