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快靠岸了!”
看着远方海平面上出现的港口,伊萨克爵士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并不晕船,但在一条船上待一个半月,每天只能无聊地看海平面,也着实让他感到厌烦。
当然,他也可以学那个叫埃莫森的老头钓鱼,可他又不像对方是个博物学者,看到每条略有不同的鱼都能兴致勃勃的研究半天。
唯一能和他聊到一起的,反而是拉蒂斯那家伙。
关于引力和数学的问题,两人随随便便就能争论上半天。而且,更妙的是,对方有七成可能是辩论不赢自己的。
只不过,每到这个时候,拉蒂斯那个缺少风度的家伙就会揪住老问题不放——
“你被榴莲砸过头!”
这个没风度的家伙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那颗榴莲,自己怎么会先于他提出引力理论?
——虽然那下砸的确实挺疼的!
然而,到了后来,拉蒂斯那家伙也不愿再与自己讨论问题了——总是输的战役,自然没人愿意参与——他开始围着那个亨特侯爵的遗孀没完没了的献殷勤。
伊萨克爵士承认,这位与拉蒂斯一样来自弗兰王国的夫人是个美人,但对方的神色太过淡漠了。伊萨克爵士每次面对她时,都有一种对方并非活人的错觉。
何况——
“女人什么的,只会影响我研究的效率!”
——没错,伊萨克爵士是个不婚主义者。
他把全部的热情都投给了自己的研究工作,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只是,最近几年他的研究却陷入了瓶颈。
“该死的天堂子午线,到底是谁在阻碍人类证明星球是圆的?”
想到自布伦格发现新大陆后,就一直陷入停滞的星球证明工作,伊萨克爵士就一阵恼火。
的确,他提出的引力原理和力学原理,以及各种现象,都能间接证明星球是圆的。甚至他能借此计算出天空中行星的运行轨迹。
但是,只要没有人能完成环球航行,那星球是球形的理论,就缺少最有力的证明。
在旧大陆的东方,越过拉格朗山脉,便是永夜。
那里一片黑暗。
千百年来,无数人进入永夜,想要探明后面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那条经线,人们称之为地狱子午线。
好在,在星球理论提出后,有些聪明人意识到,向西航行,或许也能绕过永夜。
布伦格发现新大陆,正是基于这一理论。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新大陆西部的陆地和大海中,跨过一条经线,便充满了无尽的迷雾。人们进入迷雾只会原地打转,最后在不知不觉间回到出发的地方。
——虽然迷雾仿佛一座无法跨越的叹息之墙,但相比于越过就无人能返回的地狱子午线,这已经很仁慈了。所以人们对应的将这条经线称为天堂子午线。
“地狱和天堂,把人界夹在中间吗?还是说,我们其实身处炼狱之中?”
困惑的伊萨克爵士有时觉得,也许教会的那些人说的真是对的。
起码,相信光辉之主,很多问题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
然而,伊萨克爵士又有些不甘心。
“哪怕这真只是主赐下的小谜题,也终究需要有人解开啊!”
正是这种不甘心,促使伊萨克爵士参加了这次新大陆的考察。他并不在意新大陆上的资源或者物种,他关心的只是能不能绕过那条该死的天堂子午线……
“爵士,你在看什么?”
一个清脆而又活泼的声音,将伊萨克爵士从自己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小款粉色淑女裙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金色的长发在海上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是安珀啊!你怎么没陪着你的母亲?”
“拉蒂斯爵士又来了,他和几位看起来很博学的先生,正争先恐后地在母亲面前高谈阔论呢!”
被称作安珀的小姑娘皱了皱鼻子,
“我觉得船舱里又吵又闷,就出来了。”
“那群弗兰人,简直个个都是开屏的孔雀!”
伊萨克爵士不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安珀却反驳道,
“也不全是哟!里面好几位先生,都跟您一样,是布列塔尼的绅士呢!”
“这……”
有些尴尬的伊萨克爵士看了下安珀,却发现小姑娘像只狐狸一样正在偷笑,也不禁失笑道,
“看来是我浅薄了,不能感受到亨特侯爵夫人的魅力。”
没错,这个名叫安珀的小女孩,正是伊萨克爵士觉得不像活人的亨特侯爵夫人的女儿。
与她那淡漠的母亲不同,现年11岁的小女孩安珀活泼好动,生机勃勃,就连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交往的伊萨克爵士,也愿意与她聊天。
只不过,喜欢归喜欢,爵士认为亨特侯爵夫人带着女儿横跨风暴洋这点多少有些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