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进的琴声好像带有催眠的效果。
一开始,宋六千双手托着两颊,听得挺入迷的。再加上秦锐进哥哥的房间内有着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让人身心舒畅。
外边骄阳似火,房内的温度好像怎么都高不起来。
雕花房门并没有关闭,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宋六千纤长的眼睫被拂动,困意忽然涌了上来。忍不住抬手捂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上下眼皮开始不断打架。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睡觉的时辰。
可听着听着,宋九千忍不住,干脆就趴向一旁的桌子上。
本想着只是简单的眯一会,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缕阳光投入房内的地砖上,随着午后时间的变化,慢慢的被拉长。树影愈深。
秦锐进左手按着琴弦,不时跳跃犹如蜻蜓点水般点弹出泛音。
右手则拨弄着琴弦,弹奏得无比流畅,几乎将所有高阶的琴谱都弹了个遍。
秦锐进弹琴跟做事是一样的,只要进去了状态,就会不小心沉迷进去。
一时半会儿很难会停下来。
不过说起来,秦芷言的琴还是她哥哥秦锐进亲自把手教的。
妹妹不懂,他就一个指法一个弹法慢慢的去剖解开,仔细的去讲解。
那时她尚年幼,也才八,九岁,稚气未脱,爱偷懒,也皮。每到庙会,或者有赶集的时候,就会哭喊闹着要出去。
一直不肯好好的练琴,每次的都借机偷懒。
也就只有在他面前,秦芷言才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但此后因为家中出了一些变故,琴是教了一大半,可秦锐进就要登上了去往外地的船只。
因秦老爷子年事已高,而作为秦府二少爷的他不得不担起这个重担。
秦芷言知道他也要走后,生了闷气。
整日就躲在房内不知疲倦的练琴。
当那日他要走时,年幼的秦芷言竟背着琴囊来送他了。
那张小脸眼睑的下方泛红发青,很明显没有睡好,同时也……
像哭了许久。
她说。
哥,芷言给你弹上一曲。
那一幕,是秦锐进终身都忘不了的记忆。
老实说,那时的她弹得漏洞百出,有些已经严重走音。
只是弹到一半,年幼时的秦芷言终于抑制不住眼泪,扔下琴后就飞奔过来抱住了他。
……哥,要好好的。
大哥还有三弟已接连逝世,他要好好的。
当时的他也还是毛头小孩,刚踏入这行什么都不懂,都是一边看一边学。
这一晃而过又是里面的光阴过去了。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终于也算有了些小成就。
宋九千这时垂目闭眼,已然睡去。
还打起了盹来。呼吸绵密而匀长。
那原本圆润的脸庞现在已经消瘦了许多,跟前天第一次见时又有些不同。
秦锐进终于停下来了,闻声看过去。
见宋六千睡得香甜,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秦锐进看得有些入神了。
许久不见,自家的小妹已然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锐进轻轻将宋六千打横抱起。
掂了掂重量,还好,他能够抱得起来。
将自家妹妹放到床塌,仍然像小时候那样为她将细碎的头发捋顺。
点燃檀香,烟雾袅袅升起。
秦锐进起身回到矮桌前,坐下继续抚琴。
彼时在县令的府上。
在后院中,县令跟身穿简易服饰的上孙昊正在下棋博弈。
身旁只有一个丫鬟候着,不时上前添置茶水。
上孙昊挽袖手执一枚棋子,周身有种天然自成的气势,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棋子落在棋局上。
一剑封喉!
结局已成必然。
“王爷果然厉害,属下甘拜下风。”
县令这几日的马屁拍的越来越顺溜。
而上孙昊仿佛已经习惯,双耳自动过滤掉。
这两日县令可能是推掉了所有公务,特地带着他逛完了这宋城大大小小所有的特色景点,连叫不出名的井都加入了这次行程,只因传说有神龙被高人镇压在里边,所以又叫镇龙井。
看山,看景,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