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夺一个孩子的天真和梦想,强迫一个孩子承担现实,这本身就很残酷。
肖平就在承担着这个世间的现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现实,都应该由大人来承担。如此看来,这两个小孩子需要的确实不是一个叔叔,而是一个爸爸。
猎人看了一下肖平的眼睛,又看了一下肖安的眼睛,然后他郑重道:“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叫我‘猎人叔叔’了。.”
肖平急问道:“为什么?”
猎人忽然变得吞吞吐吐道:“因为我想……我想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叫我……猎人爸爸……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愿不愿意……让我做你们两个的爸爸。”
肖安一下子兴奋得跳了起来,他手舞足蹈道:“猎人爸爸!哎呀呀!我又有了爸爸了啊!”
猎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肖安的额头,问肖平愿不愿意认他做爸爸。肖平连连点头,表示愿意,与此同时,在肖平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这是幸福的泪水。肖平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做他这个小乞丐的爸爸,而他的亲姨父和亲姨妈却直接或者间接的抛弃了他和他的弟弟,这是多少巨大的反差!
反差越大,肖平的情感波动就越大,他大声地喊了猎人一声爸爸,猎人大声地答应着。
肖安看着猎人的面容,歪着脖子道:“猎人爸爸,我还有一个要求?”
猎人微笑着道:“肖安,你的要求倒是不少,说来听听,看我这个猎人爸爸有没有办法满足你这个小家伙的要求。”
肖安居然说道:“我有了你这个猎人爸爸,可我还想要一个妈妈。”
猎人忍不住大叫一声道:“啊!”
肖安以为猎人没有听清楚,就重复道:“我有了你这个猎人爸爸,可我还想要一个妈妈。”
猎人缓缓道:“肖安,关于你想要一个妈妈这件事情,我这个猎人爸爸可是无能为力了。”
肖安抱紧猎人的腿,用急速的声音说道:“猎人爸爸说谎。”
猎人道:“我说谎,我哪里说谎?”
肖安道:“猎人爸爸,你明明可以为我找到妈妈。”
猎人道:“我可以为你找到妈妈,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妈妈?”
肖安指了指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用天真的声调道:“瞧呀,猎人爸爸,你可以找这两位阿姨之中的一个来做我和我哥哥的妈妈。”
对于像肖安这样的小孩子来说,不仅要有爸爸,还要有妈妈。只有爸爸而没有妈妈的家庭,是不够完整的。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想要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庭,肖安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并算不上有什么过分的。
欧阳艳和明珠听到肖安所说的话,她们两个的脸一下子就都红了——还没有结婚就做两个小孩子的妈妈,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这当然是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
虽然还没有结婚就做两个小孩子的妈妈是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可是为了不让肖平肖安两兄弟出现失望的眼神,欧阳艳牵着明珠的手走到旁边,她们两个姑娘家悄悄地商量了一会儿,后来她们两个姑娘家竟然都同意做两个小家伙的妈妈。.
在这个世间上,所有的妈妈都是伟大的。猎人认为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同样是伟大的。
(四)
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已经进行了三天,有一百一十八名参赛者都被淘汰了,进入到最后决赛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猎人和张同。
决赛就在第四天的早上举行。
张同看着猎人的眼睛,认真道:“阁下可不能在这决赛中故意让我呀!”
猎人同样看着张同,很郑重道:“我没有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要是我在擂台赛上故意让你赢,就是我对你最大的蔑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蔑视你。”
张同高兴道:“好,这很好,得到阁下的保证,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其实,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轻易地忍受别人的蔑视,特别是朋友的蔑视。
到如今,张同已经把猎人当作了他的朋友,差不多可以算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他唯一的朋友,却是和他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最强劲的对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意味深长。
猎人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然后他有些抱怨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的心情虽然好了许多,可是我的心情却并不好。”
张同淡淡的说道:“明天早上的决赛,如果我输了,那么阁下就成为了天下第一饭桶了。”
猎人道:“要是我成了天下第一饭桶,我的心情会更加糟糕。说老实话,我可非常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道:“可是阁下答应在决赛中绝对不故意让我赢。”
猎人叹息道:“有时承诺就是一种累。”
张同突然微笑了起来,慢慢道:“可惜的是,阁下偏偏是一个把自己的承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人。”
猎人道:“我重承诺的执着,算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张同道:“重承诺这种事情,不可以用幸运或者不幸来衡量。”
猎人道:“这话听起来好像蛮有道理的。”
张同断然道:“这话本来就蛮有道理的。”
猎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道:“我对于明天早上的决赛,总感到有些不安。”
张同道:“在决赛前,阁下总感到有些不安,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有许多人在决赛前,都会有紧张或者不安的情绪,这并不是很异常的情况。”
猎人认真道:“可是以前,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偶尔还真的会有事情发生。我担忧肖平肖安两兄弟和欧阳艳、明珠出意外的事情。.”
虽然这没有现实根据的担忧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但是肖平肖安两兄弟和欧阳艳、明珠真的会出意外的事情吗?或者,这仅仅只是猎人的不安情绪而已。
在决赛前,确实有许多人都会有紧张或者不安的情绪,这很正常。
一阵鞭炮声响过后,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决赛就开始了。在猎人和张同的面前各放了五桶饭,每桶饭正好是五斤。五桶饭正好是二十五斤。
平常人吃下一桶饭,已是了不得的事情。
在淘汰赛时,许多参赛者吃下两桶饭就趴下了。有个参赛者硬是吃下了三桶饭,随即这个参赛者就吐出了鲜血,接着就死了,显然这个参赛者是被饭活活给胀死的。
没有想到,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会是如此的残酷。其实任何的比赛都是残酷的,这就好像血腥的战争一样,胜利只是属于一方。
短短的一柱燃香的时间,猎人和张同就都吃下了三桶饭。围观者大声叫好,有的人喊出支持张同的口号,有的人喊出支持猎人的口号。
棋逢对手的棋局看起来才有味道,对于围观者来说,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同样如此。比如,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比武,结果都可以推测出来,这比武还有什么好看的,缺少悬念的比武太没有意思。
而猎人和张同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却非常值得一看,因为到底是猎人胜出,还是张同胜出,没有谁可以很有把握的就说出一个结果来。
围观者呼喊口号的声音此起彼伏。欧阳艳、明珠她们两个和肖平肖安两兄弟当然是为猎人呼喊口号助威的。
吃第四桶饭,对于猎人和张同都显得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们两个用了将近一柱燃香的时间,才把第四桶饭吃了下去。这就是说,猎人和张同都已经吃下去二十斤饭。
二十斤饭可以给四五十个平常人吃一顿饱的了。一个人居然可以吃下二十斤饭,这确实是一种特殊的本事。
猎人和张同毫无疑问都具有这种本事。其实这是一种生存的本事。有句话说:特别能吃的人就特别能饿。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两个人都在吃放在各自面前的第五桶饭时,张同的吃饭速度明显地比猎人的吃饭速度要慢一些。过了大约两柱燃香的时间,猎人抢先吃完了摆在他面前的第五桶饭。
欢呼声四起。猎人成为了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的最终胜出者。
(五)
在饭桶镇,虽然有许多人都是输不起的人,可是饭桶镇的张同,却绝对是一个输得起的人。要是一个人想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首先这个人就要在某一方面输得起。.
只有输得起的人,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这个道理绝对是经得住考验的。
当张同把自己悬挂了二十年的金字腰牌递给猎人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像有些交金字腰牌的老擂主一样泪流满面,而且他还在笑。
猎人看着张同,道:“你是真的在微笑,还是在苦笑?”
张同道:“我当然在微笑。”
猎人忍不住道:“我总感觉你的笑,有些不真实。”
张同道:“这只是阁下的错觉而已。”
猎人道:“我极少产生错觉。”
张同道:“极少产生错觉,并不等于不产生错觉。特别是在阁下成为‘天下第一饭桶’的时候,更是容易产生错觉的。”
猎人道:“我感觉你的笑里,隐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张同道:“我的笑里确实隐藏着东西,这东西就是一种解脱。”
猎人道:“解脱?”
张同道:“是的,解脱。我在饭桶镇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吃饭不花钱的日子虽然悠闲,却差不多渐渐地磨灭了我的志向。交出这块‘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对我来说,可以说是一种解脱,或者从此我就能够四处走一走了。”
猎人立即提意道:“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张同摇了摇头,道:“和阁下走,我不自在。”
猎人大声问道:“和我走,有什么不自在的?”
张同半开玩笑地答道:“有两个小孩子时常叫阁下‘猎人爸爸’,而且这两个小孩子又时常叫欧阳艳和明珠两位姑娘‘妈妈’,这样摆明就是一家人嘛!我这个外人,在这样的一家人之中,当然不自在。”
停顿了一下,张同继续半开玩笑地说道:“阁下好像已经摆明了就是这两个小孩子的爸爸,欧阳艳和明珠两位姑娘则是这两个小孩子的妈妈,不知阁下和孩子的妈妈是什么关系啊?这关系似乎很危险呀!一个多情的男人和一个怀春的女人在一起是幸福的,一个多情的男人和两个怀春的女人在一起就是糟糕的。”
猎人瞪了张同一眼,道:“不跟我走就算了,说这么多的废话干嘛!”
张同没有答话,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时欧阳艳、明珠和两个小家伙走了过来,都问张同在笑什么,张同认真地看了猎人一眼,猎人连忙说张同是喝了猪尿才这样笑个不停的。
喝了猪尿就可以笑个不停吗?肖安抬头望着猎人的脸这样问,猎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六)
悬挂着‘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猎人牵着肖氏两兄弟的手和欧阳艳、明珠一起离开饭桶镇后,黑鹰突然出现在张同的面前。
对于黑鹰的突然出现,张同并不惊讶,好像他和黑鹰是认识很久的熟人一样。
黑鹰冷冷道:“张同确实是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承认道:“是这样,一点都没有说错。”
黑鹰道:“张同,你有没有买下一副棺材?”
张同道:“我买了一副很好的棺材。”
黑鹰缓缓道:“这一副棺材,本来是我让你买下来给猎人用的。”
张同叹息道:“可惜的是,猎人已经离开饭桶镇,看来这一副棺材,是不能给猎人用了。”
黑鹰道:“按照我和你约定的计划,在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决赛前,你应该偷偷地往猎人的五桶饭里掺五毒散,可是实际上你却没有这样做。”
什么是五毒散?就是五种无毒的药粉合在一起时就成了有剧毒的五毒散。
根据黑鹰和张同约定的计划,就是把五种无毒的药粉分别掺在猎人所吃的五桶饭里。某个人单独吃其中任何一桶饭,都是没有毒性的。这样一来,猎人的试毒筷就失去了作用。若是猎人把掺有药粉的五桶饭全吃下去,那么他就会立即被五毒散给毒死。
可是就在决赛前,张同竟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决定不毒杀猎人。事实上,是他不忍毒杀猎人。猎人是一个少有的好人,好人是不应该短命的。
张同郑重道:“黑鹰,你要杀猎人是你犯下的错误。或者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这样做。”
黑鹰忽然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不以为然道:“我会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
张同道:“因为猎人是一个心肠非常好的人。”
黑鹰道:“就这样的理由?张同,你确实是天下第一饭桶,说话居然是这样幼稚而可笑。”
张同依然郑重道:“黑鹰,我可以请求你放过猎人吗?”
黑鹰一字字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曾说过,猎人不死,饭桶镇所有的人就要死。”
张同的眼光一下子变得犹如冷灰一样,他黯然道:“要是我自愿躺到棺材里,那么你可不可以放过饭桶镇的人?”
黑鹰默然了一会儿,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张同的面容看,好像这个张同不仅是天下第一饭桶,而且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只有无可救药的怪物才会这样愚蠢。
如果张同跟猎人走,他是可以活下来的,而饭桶镇的人则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张同留下来,或者饭桶镇的人还有一条生路,这就是张同不愿意和猎人一起走的真正原因。
黑鹰沉声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要是你不仅自愿躺到棺材里,而且自愿喝下放了五毒散的酒,我就可以考虑有关‘放过饭桶镇的人’的事情。”
张同从容地走到桌子边,拿起一个酒壶摇了摇,酒壶里还有酒,他揭开酒壶盖,接着他就把黑鹰给他毒猎人的五毒散全都倒进了酒壶里,然后他摇了摇酒壶,酒壶里的五毒散就均匀地溶解在了酒里。不用说,这酒就成了有剧毒的酒。
接下来,张同躺进了一副棺材里,喝下一口有五毒散的毒酒,不一会儿,他的口鼻就流出了血来,很显然是毒酒导致他中毒而死。
黑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真是愚蠢得有些可爱。”这句话是否另有深意?张同死得很安详,他自认为他牺牲他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拯救饭桶镇的其他人的性命,其实他大错特错了。
死亡的阴影正笼罩在饭桶镇的各个角落,可是,饭桶镇的男女老少,却一点都不知道。
黑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立即就从隐蔽处出现十个蒙面的黑衣杀手。
这十个蒙面的黑衣杀手,就是黑鹰攻击队的全部成员,他们是由黑鹰在半个月前特意从众多杀手中选拔出来的。
黑鹰攻击队一号站得像旗杆一样直,低声问道:“黑鹰大头目,有什么命令?”
黑鹰面无表情道:“给我杀死所有饭桶镇的人。”
黑鹰攻击队一号点了点头,道:“是,黑鹰攻击队彻底执行黑鹰大头目的命令。”
就在黑鹰攻击队的成员将要转身去执行命令时,黑鹰霍然想起什么,又道:“黑鹰攻击队的成员通通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黑鹰攻击队一号是黑鹰攻击队的攻击长,他弯着腰问道:“黑鹰大头目,还有什么事情命令黑鹰攻击队去做?”
黑鹰用淡淡的语调道:“黑鹰攻击队不仅要杀光饭桶镇所有的男女老少,而且要杀光饭桶镇所有的鸡犬,我就是要让饭桶镇出现鸡犬不留的恐怖景象。除此之外,黑鹰攻击队还要放火烧光饭桶镇所有的房子,让饭桶镇这个地方成为一片焦土。”
黑鹰攻击队一号道:“是,黑鹰攻击队立即执行黑鹰大头目的命令。”
饭桶镇火光冲天的时候,黑鹰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停下来后,黑鹰阴着个脸道:“当悬挂‘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猎人下一次来到饭桶镇时,不仅没有不花钱的饭吃,而且还没有房子住,这实在是做得有些绝。”
猎人当然想不到,他离开饭桶镇仅仅半个时辰,饭桶镇竟然就处在一片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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