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驿站屋内静心练字的姜泥忽地一阵心神不宁,手中笔锋不受控制地一撇将宣纸之上写好的儒字尽数毁掉。
搁下笔来的姜泥抬头向着窗外担忧地望去。
屋外乌云密布,似是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既然棋待诏叔叔来了这太安城,那么为何还没有来接她?
……
太安城外,立于半空一直没什么表情波动的高树露难得地挑了挑眉。
对面那袭青衣倒是变得有趣了起来。
居然断了自己的长生路,强行将那儒士风流尽数化作了此间霸道。
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转为霸道的青衣经得起自己几拳?
就在高树露如此作想之时,那曹长卿却是突然席地而坐凭空勾勒出了一张棋盘来。
官子无敌的曹长卿最擅长的自然是棋道。
随着曹长卿的棋盘落下,站在太安城城门前的高树露只觉斗转星移,天地变幻,再一眨眼,自身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身在了棋盘之中。
而紧接着一只大手便手拈黑子轻巧落在了棋盘角落,接着那大手双指并拢轻推棋子向前推出。
与之同时,棋盘之上顿生一股剑气顺着棋子的方向激荡而出。
见到这一剑的高树露立于原地竟是不闪不避地硬受了这一击。
砰!
身躯微晃的高树露看着黑袍之上的白印,嘴角微翘。
这一击可比之前那一拳要来的有劲多了,可是伤他所有余,想杀他却是远远不能。
曹长卿显然也察觉到了高树露天人体魄的强韧之处。
坐于天外,执掌棋局的曹长卿微微一笑再度落下了一枚白子。
“大梦不觉,平生如何知。”
棋盘之中的高树露脑袋忽地一垂,竟是就此睡了过去。
显然从头到尾曹长卿都没打算用形神俱灭为代价与高树露拼到最后。
总算是得了一口喘息之机的曹长卿将视线遥遥地落在了那下马嵬驿站中,紧接着曹长卿那醇厚的嗓音便在姜泥耳边响起。
“公主殿下且再等臣一等。
臣答应过那徐凤年为他多拖延一二。”
骤然听见曹长卿声音响起的姜泥这才知道徐凤年今日所去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上朝听封一事。
微微皱眉的姜泥向着驿站下方望去,想要问一问三老是否知情。
可没曾想刚刚还坐在石桌旁对弈的两老竟是只留了个残影在那慢慢消散,而姜泥所熟悉的老黄则是摘下了身后剑匣并有一剑飞出。
六千里!
姜泥瞳孔猛地一缩。
她自然是认识老黄剑九中的最强一剑。
究竟是何强敌需要老黄使出这全力一剑还需两老也前去助阵?
这座太安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徐凤年不会是胆大妄为到想将离阳皇帝斩于马下吧?
心中震惊不已的姜泥连忙跑下楼去,看着院子里力竭坐地的老黄欲言又止。
见到姜泥下来,老黄咧开嘴笑了笑道:
“小姐,公子说他娘亲的仇他要亲手来报,所以才没有告诉小姐详情。
他还说此间事了,他会来西楚接你。”
听到徐凤年的留言,姜泥微微沉默,随后红着眼睛背过身去赌气道:
“谁要他接?
老黄,你告诉他,我姜泥就是死在那广陵道也不会再回北凉了!”
说完,姜泥一跺脚就往城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姓徐的,你最好活着……’
‘我一定要亲手刺你一剑!’
‘让你瞒我,让你不守信!’
……
看着姜泥远去的背影,老黄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老了,可真不清楚年轻人们是怎么想的了。
明明都想在一起却偏偏要分隔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