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边走边骂这鬼天气,好不容易走进山谷,风雪总算小了些。
他骑上马背,准备加紧赶路,身后却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迷迷糊糊似乎有数不清的黑影正朝他奔来。
他内心诧异,莫非白家堡的人追了上来?
可是他们不是应该在山谷的另一头吗?
虽然他并不怕他们,要是起冲突了大不了拿出枪来把他们都突突了,可是纠缠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他双腿一夹,马一下窜了出去,耳边却隐隐听到有人喊:
“徐兄等等......”
他勒住马头,回马驻望。
那群人越走越近。
徐谦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郗超。
他内心讶异,便驱马前迎。
待到两人接近时,郗超迅速溜下马背,对着徐谦纳头便拜,口中道:
“兄长救我母舅,母舅大于父,又从小对我关爱备至,若他有不测,郗超断难偷生,徐兄实为再生父母,受小弟一拜!”
徐谦纵身下马扶起他,对他行如此大礼有点不好意思。
他救人也就是举手之劳,哪当得起如此大礼。
心中又有些感动,郗超实在是有情有义之人,不仅对母舅情深,又特意追出几十里雪路来谢恩,放眼古今恐怕也难有他人!
“郗太守客气了,徐谦也不过是恰好路过,还劳烦太守这么远赶来致谢,风大雪大,太守还是快快回去吧!”
郗超并不答话,起身一挥手。
只见一个随从拿着一块黑布铺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之上,另外几个随从从马上拿下一些篮筐放到黑布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盘盘菜肴,又拿出一个酒壶,把两个杯子各放一边摆好,又有两个随从打开两把油伞分别遮住两边。
郗超见一切布置妥当,抬手道:“徐兄请,既然没有时间进去昌兴城,也只好在此将就一下,徐兄往后勿称我为太守,称弟即可!”
徐谦心想这雪中饮酒还挺有情趣,可惜对方不是美女,要不极度浪漫。
再仔细一想不对,此刻应该是表现豪情才对,他哈哈几声大笑道:
“壮哉,大雪纷飞兮,豪气干云霄,太守吾弟,满饮此杯,情谊至死不渝!”
“好!干了这杯!”
两人你来我往几杯下肚,更是兴致盎然。
徐谦发现以往那个害羞得大姑娘似得郗超不见了。
他变得幽默风趣,娓娓而谈,似乎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看来太守这个角色还是挺能锻炼人的。
郗超也从未感觉到有今天这般地畅快。
他从第一次见到徐谦起,就冥冥之中感觉与此人会有一生的友谊,在他面前,他能找到自我,能放松自己。
要不是天色渐渐向晚,两人会一直继续雪中畅饮。
到最后,终于依依惜别,两人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背道而驰……
徐谦酒酣耳热,一路吼起军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穿越过来他一直想念家人朋友,可是时间难倒回。
他有时候会悲伤,不过渐渐地,他发现在这里他也很快拥有了亲情爱情友情,这个穿越其实不赖!
一路上他也想过向郗超求助粮食之事,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郗超自己尚被其父晾在一边,如今当个太守还受陈霸天欺负,或者就算他死磨硬泡替自己要来了粮食,然而帮的了一次帮不了一生,以后怎么办?
自己要做的是打通长久的路子,所以这趟必须找到黑市,让那些金子发挥它的作用!
徐谦策马前行,一路风雪变小,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谯河渡口。
举目望去,河流并不十分宽广,可是里面河水却不知深浅地缓缓流淌,在这雪天里散发出一股寒意。
河岸边停靠着两艘小船,不远处的陆地上有一家客栈,店门口的白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白”字。
徐谦走近小船,旁边竖了一块牌子写道:“夜不渡河,客栈可宿”。
看来真的得住一晚了。
他牵着马走向客栈,在昏暗的光线下抬头看到牌匾上写着店名“安心客栈”。
“但愿能住得安心!”
徐谦嘀咕着,把马拴在门口,将金器背在身上走进屋里。
柜台处一个鼠须干瘦的中年男子正低头在打算盘。
徐谦叫了一声“掌柜”。
他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下徐谦和他肩上的包裹,冷冰冰道:
“住店一百钱,吃得另外付费,只有粟米饭加青菜。”
徐谦心道:“什么态度,搞得老子欠他钱一样……真想揍他一顿......算了,少惹事.......”
他往手上哈了一口气道:“可不可以烧个火炉,这么冷,没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