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邪王早就接到了汗王的书信,蓝盏这小崽子他也不陌生。当初狼母带着他在各大部落中都住过一段时日,小崽子聪明懂得讨人欢喜,也深受各大部落王的喜爱。
蓝盏是狼母收养的孙子,这一点戈狄人共知,因为狼母是狼神的妻子,一生都不能与凡俗人通婚,所以蓝盏在狼母心中的分量足以引起各部落王的重视。
蓝盏今日经历了奇遇实力暴涨,不过控制欠佳,入帐便踏穿了王帐的毛绒毯。
“小蓝盏你要拆了本王的王帐吗?”昆邪王一脸笑意的打趣道。
“蓝盏拜见昆邪叔父,夷虞兄长!”蓝盏十三岁之后便入了中原,中原的礼法在这王帐中显得十分别扭。
“行了!草原狼要有气概,不要动不动屈身低头。”夷虞王看不惯这种繁文缛节,不耐烦地说道。
“兄长所言极是,这次小生入营想为戈狄尽一份力,但凭两位王上驱使。”
蓝盏本来想再次行礼,但强行忍了双手,站得笔直,穿了这么多年书生袍,想要片刻间改变着实很难,更何况是出自于杜以弼这个老书架的门庭。
昆邪王和夷虞王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安插蓝盏,若是职位给的轻了会驳狼母的脸面,倘若给予重权又恐这年轻人管辖不住。罗世雄给他们塞了一个麻烦。
“哈哈哈!小蓝盏叔父倒有个差事,不知你可愿意前往?”昆邪王是狡猾的老狼,片刻间便有了主意。
“定当从命。”
蓝盏强行将双手负于后背,要改一改李藏主七八年戒尺打出来的书生教养。
“去武庆城当说客使臣!”
昆邪王这是要称一称蓝盏的斤两,一则蓝盏在中原长大,说话行事方便,二来蓝盏初出茅庐,正好将他架在火上烤一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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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蓝盏一行带着五千只肥羊赶赴武庆城。
武庆城距雪苍山并不远,百十里的距离,蓝盏便看到了这座被誉为鲜血之城的食月汗王都。
这座城是云国北方最大的城池,修建成立不过十余载岁月,城墙的砖瓦来自燕国北丰,设计图纸也是北丰匠人的手艺。食月人与北丰匠倾尽了心血,最终却落在了云国人手中。
城墙外的黄沙地已经被白雪掩盖,整个城池披上了银装,由于云国军队是从南墙攻城,这北墙上则没有留下任何战争的痕迹。
没有箭矢印记,没有刀斧刮痕,更没有攻城器械留下的补建缺口,是塞北草原最干净的一面城墙,蒙天白凭借一杆旗帜在此墙外止戈十年。
蓝盏对这位武庆王既熟悉又陌生,当初他刚入弘立院第一年,弘立院除名的各国史学大家,文坛名宿汇聚论道台,与杜氏双老生进行过一场载入南国史册的辩论,题为:名帅榜首蒙天白。
那场辩论进行了三天,反对方与支持方人数持平,蒙天白的不世功绩与残暴成性是主要讨论话题。最终杜以弼引用前人话语堵住了悠悠之口。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携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蒙天白可登顶天下名帅榜首。”
蓝盏还记得那日总教习李藏主亲自将蒙天白的生平记事放入天下榜的高塔,供后人观瞻敬仰。
“来者何人?”
武庆城北门大开,城外只立着两个守卒,一身黑色重甲,面上恶鬼铁具,手中持短戟,底气雄宏。
“戈狄使臣蓝盏!”
蓝盏手持狼尾杖,面色平和,不卑不亢。
“所为何事?”
使臣这个身份十分特殊,即便是最要紧的交战关头也不会伤其性命,因为他代表一国意志,一国脸面。
“求见武庆王,共商合事。”
蓝盏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礼单交给守卒。
“在此等候!”
守卒接过礼单向城内走去。
蓝盏立于寒风中,头顶的纶巾,身上的长袍随风飘扬,与后方那一队押羊戈狄人面色截然不同,那些人看见黑龙士便是瑟瑟发抖,蒙人屠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这便是罗世雄放弃进攻云国的原因,饿狼在这些鬼面士眼前都化作了温顺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