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小姐们有多大见识,自然编不出个什么来。唯有贾母她老人家见多识广,且这一辈子又不知见过、听过多少传奇人物故事,因此唯有她老人家的故事编得既动听又吸引人,有些甚至比贾琮讲的还有趣。
众小姐这下子可都听得入了迷,成天一没事儿就央求老人家给讲一段儿听听。贾母自然求之不得,也是乐此不疲。
此时众人听得正好呢,偏偏王熙凤就来了。
众人一扭头见是王熙凤来了,忙都起身问了个好,忙又转过头缠老太太说故事听。
若放在往日,老太太自然兴致勃勃,可今日她心里有事儿,当下便笑道:“我可不讲了。你们嫂子来了,她肚子里的故事更多呢,你们叫她讲!”
众人听了都笑道:“二嫂子自然比我们编的要好一百倍,可她和老祖宗比可还差得远呢,不听她的。”
王熙凤也知贾母必定有事儿,忙也笑道:“可不是,要不是怕老祖宗乏了,我必定也要老祖宗再讲个一天一夜!”
众人听了这话,再看二人脸色似乎不对,登时也都明白其意,当下又都厮混了一刻便散去了。
不多时,屋子里便只剩下王熙凤一个。她规规矩矩站在贾母身边,悄然笑道:“老祖宗留我有事儿吧?”
贾母原本满心的怒火,但此时一看王熙凤一身疲惫,再想她以一己之力周转两府之事实在极难。况且,若不是贾府男人无能,又怎能使她疲惫如此。
想到这里,贾母又是灰心,又是伤心,当下把一腔怨气都化成了疼惜,忙一把拉着王熙凤靠在自己身边儿坐下,不住在她身上摩挲道:“好孩子,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些个,不冷么?多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王熙凤一眼见到贾母眼中的疼惜,早就红了眼眶,忙就笑道:“老祖宗放心,我穿的厚着呢。不过是老祖宗这屋子里太热,将将才脱了。老祖宗你别光顾着我,你老人家可好?这些日子我顾不上多疼你老人家,你老人家可曾好好吃喝了没有,睡觉好不好,炭还够不够烧,记着叫她们夜里多起来几回给添炭火……”
她一语未闭,贾母这里早就滚下泪珠儿来,她一把搂住王熙凤便哭道:“你这孩子,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生生的是要叫我心疼死!你就不能少操点儿旁的心,留点儿心多疼疼自己可比什么不好……”
贾母话未说完,王熙凤也早就撑不住哭了起来。
二个女人,一老一少,同样的精明强干,同样的志高心强,这一哭便收不住了。直哭得二人泪流不绝,到后来还是王熙凤怕贾母年岁大了身子顶不住,强撑着满腹委屈,哽咽道:“老祖宗,快别哭了,叫人听见笑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咱们两个人躲起来自夸自赞的意思?”
贾母被她这一席话逗得禁不住又笑了,忙一把推开她,一面擦泪一面笑骂道:“呸,给脸不要脸的,谁夸你了,要夸也是夸我自己呢!”
鸳鸯早就在一边儿急了,此时见贾母不哭了,忙就扑过来帮着擦眼泪,一面擦一面笑道:“老太太,我听着是夸二奶奶呢,既然她占了便宜不卖乖,咱们也就不夸她了。乖,咱们不哭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