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大地,隅角之地,风池国。
在整个南疆版图上,风池国就像扔在海里的一粒石子一般,翻不起什么花浪。而丹铭镇也只是风池国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听说这个小镇在数百年前走出过一名结丹强者,这名强者一跃成为当朝国师,丹铭镇便一直沿用下来,数百年后,结丹强者早已作古,风池国也还叫风池国,可国号却已改换三次,国王也换了二三十位,这丹铭镇依旧叫做丹铭镇。
丹铭镇上只有一条十字街,街中心有一家酒楼,是寻常百姓吃饭消遣的好去处,达官贵人在二楼雅座小酌一番也不会太掉身价。这酒楼不管住宿,在酒楼对角,门对门的便是一家客栈。
丹铭镇上两三千户人家,其间的老住户们都晓得,这间酒楼和对角客栈的老板是一对冤家,不少人多年前还去喝过喜酒,不知从什么时开始,这客栈就不卖酒水吃食,而原本的一家当铺变成了酒楼,一家人分成了两家过。这时不时还能看见夫妻二人拳脚相对,一场刀光剑影、唇枪舌战的好戏。
……
“太阿战神在此,邪灵退散!”
“妖孽休走,吃俺一剑!”于是,哐当一声,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孩儿手中菜刀脱手,扎进了碗橱里,心急之下从桌上跳到板凳上,一个不稳,连人带凳摔倒,正巧撞到碗橱上。整个橱柜就要朝小孩子倒下,这才连滚带爬的挪出两尺,稀里哗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死崽子,你又惹什么幺蛾子了!”闻声,一个五大三粗的黝黑汉子提着把杀猪刀从隔壁伙房大步流星赶来。
小孩儿吐了吐舌头,连忙扶正板凳,踩上桌子,就从窗户跳出进了后院,顺手拔了那纸窗的撑子,一个翻滚,起身,开了小门进了巷子。也不去管身后的叫骂,出了巷子直奔对角客栈而去。
那汉子一瞧窗户落上,回了伙房,把菜刀剁在木板上,进了前厅,对着满堂的食客吼道:“对不住各位,老子要去处理点家务事,上菜可能要慢些。”
“掌柜的没事,我们等得起。”
“就是,我现在每天不来吃一趟是浑身不得劲啊。“
“石掌柜尽管去,我们都习惯了。”
汉子跨出大门,正巧瞧见那小孩儿奔进了客栈,而街上这行人有不少见了那孩子就开始远离这街中心,剩下的,瞧见了这汉子也都纷纷止步开始退开,没瞧见的,这周边的人扯一扯衣袖,往这酒楼一指,也都反应过来。街道立马空旷起来,再远点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汉子就直接开始奔跑起来,宛若巨象,要将这客栈给撞塌。
就在要撞入客栈的一刻,两条火红绸缎从这客栈飞出,将这汉子缠上,一道倩影同汉子错身而过,绕着圈一甩,汉子被这巧劲儿给甩回酒楼前才堪堪停下。
“闻人月,你给老子把那小兔崽子交出来!”汉子直接怒吼。
“不交。“老板娘一袭青衣,两手托在腰上,倚在客栈门框上。
“这小东西又打碎了我一柜子碗!““打碎就打碎,你还要拼回来不成。”
“你这样护着他,早晚要出事!”“他出得了什么事,把你那酒楼砸了才好。”
“你!我当初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女人!”“老娘当初瞎了眼了才看上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板娘绸缎一打,直奔十丈外的黑汉子而去。那汉子也不敢硬接,望着绸缎飞速靠近,身子一歪,只听见噼啪的碎裂声,这酒楼的门柱被绸缎抽击出一指见深、半尺余宽的裂痕。
“你这是要打死俺啊!“这黑大汉待得绸缎飞回,定睛一看这门柱,顿时就火了。
只见这黑汉子虎躯一震,一股气浪席卷开十丈,一抬手,伙房里菜板连着剁在上面的杀猪刀一起从门里飞出来,刀一抖,菜板裂成两半,掉在地上。将杀猪刀拿在手中,凝气大圆满的修为展现无遗。
“吃俺一刀。“气旋海里的源气顺着经脉,由杀猪刀砍出,在这地面上留下深痕。
刀气转瞬及至,老板娘似乎没有料到这汉子会还手,仓促间躲闪,还是被切落几缕青丝。“你!你还敢还手!”
一股庞大的源气波动由老板娘为中心扩散开来,周身的房屋都嘎吱作响,围观的群众都是些平常凡人,被这劲风给推得七横八竖。那黑大汉首当其冲,仅仅能稳住身形,这整座小镇里的修真者都被惊动了,纷纷动身前来。这仅凭威压就将凝气大圆满全面压制,非筑基以上不可为。
“我凝液中期时,你压我一线,我凝气九层,你依旧压我一线,现在我凝液圆满,你有筑基修为了,你当初重伤在后山被我所救,尔后委身与我整整十二年,你问我为什么不肯同你一起走”黑汉子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我现在回答你,我连筑基都不是,我不愿拖累你。”
将这筑基修士的威压一收,老板娘长袖一甩,转身回了客栈,而一个孩子惨叫着被粉红绸缎卷着抛向那黑汉子。尔后赶来的几位修士却只见得这狼藉不堪的中心街,连忙询问路人,这才惊愕,对这酒楼和客栈更加忌惮。
汉子单手夹着那孩子,走进酒楼,同那些食客告个罪,回了伙房,让那孩子将壁橱收拾了,再去后院劈柴。那孩子轻车熟路的去了。
是夜,汉子将孩子喊道那酒楼阁楼上,拎着个酒壶就从小窗钻到屋顶上,就这般在砖瓦上坐下,望着这四四方方的丹铭镇,望着远方的山脉,漆黑的夜空。
“石小敢,来,坐我旁边。”汉子嘬了一口酒,对着趴在窗户旁犹豫不决的孩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