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城,皇宫,崇文阁。
此时正有一翩翩英姿的俊朗少年坐在屋中的窗边提笔练字。
看着他周围散落于一旁的杂乱宣纸,便是叫人已经知晓这少年在今日练了有多少,又练了有多久。
只见他此时正在宣纸上写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写完这八个字后少年便忍不住地沉思了一番,接着又是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声。看那模样,像是在其心中有了什么莫大的疑惑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前询问。
“哦?乾儿何故如此啊?”威严且不失和蔼的声音,忽然从少年的背后醍醐灌顶,让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得此问询,李乾赶紧起身,并恭恭敬敬地与那锦衣黄袍的中年人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寿无疆,江山永驻。”
李为民瞅着他脚前的少年背影,不禁莞尔一笑:“行啦!平身吧。又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时候,你小子怎么还行此大礼起来了?”
李乾听此话后,便又恭恭敬敬地起身,随后才回答道:“孔圣人曾说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为君臣父子之间的伦理纲常。父皇与儿臣在外人的眼里,是君臣。在家人的眼中,是父子。既是君臣,又是父子,自然就更应该遵循伦理纲常,不可僭越。”
“嗯~好!说得好!好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好个‘伦理纲常,不可僭越’。”李为民看着那少年极为欣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好笑地问道:“那乾儿你方才在写完这八个字后,又为何会无故地叹息啊?难道说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李为民的这句话虽然问的很是随意,但是在李乾的耳中却如炸雷作响,让他不得不慎重答之。
“父皇却是误解儿臣了。儿臣之所以叹息,却并非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儿臣联想到了孔圣人的另一句话。”
“哦?”李为民情不自禁地抬了下眉宇,随后说道:“是哪句话?说来听听。”
“这”李乾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儿臣在说这些话前,还希望父皇能先赦儿臣无罪。”
闻此话,李为民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不禁好笑了一声:“好~父皇就先赦你无罪!这总可以了吧?”
“是,儿臣谢过父皇。”李乾在微微施礼后说道:“儿臣先前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句话所联想到的另一番言论便是‘君使臣以礼,臣侍君以忠’。此话地意思是君主要以礼仪使用臣子,而臣子当以忠心侍奉国君。然而,就在如今的大南朝里,儿臣却是怎么也见不到这样的一幅画卷。”说到这里李乾就赶紧住了嘴,像是在等待着李为民的训斥一样。
李为民微微一笑,看向了窗外的大雪道:“你接着说,说说你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卷。”
“是,父皇。”李乾随后不紧不慢的答道:“也许在外人的眼中所见到的大南朝是‘君臣和睦,盛世太平’的美好画卷,但是在儿臣的眼中所见到的却是‘君臣互算,暗潮涌动’的一番让人彻骨心寒的景象。也许儿臣没有经历过父皇的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所以儿臣还未能体会到父皇的良苦用心。但是儿臣却知道,有的时候一味的刀剑未必就会让所有人臣服,而广施仁政倒是一定会让他们无话可说。”
“你啊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李为民当下便是摇头冷笑了一声:“一味的刀剑虽然不会让所有人臣服,但是至少会让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他们的君,谁才是他们的主。而你先前所讲的那两句孔圣人的话,在父皇看来虽然正确,但是却又不完全正确。若是帝王总实仁政的话,最终只会将原本的‘群羊’养成了‘群狼’,而原本唯一的‘狼’养成了唯一的‘羊’。届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恐怕就不用你父皇我再明说了吧?”
此时的李乾听到这里的时候,早已惊得是满头冷汗,一阵后怕,只听其颤颤巍巍地回道:“是,儿臣明,明白了!”
“混账!!!”李为民一声喝骂道:“你身为大南朝的大皇子,岂能被这小小的一个念头给弄得心神不宁?!”
随着这一声训斥而来,李乾的心神骤然恢复,双目之间也是飞快地再现了一片清明!也就在他念头彻底通达后才终于意识到,方才幸好有他的父皇在一旁提醒,否则的话他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念头而越陷越深,进而无法自拔,最终彻底地毁掉了他自己的一颗‘赤胆明心’。
只见李乾赶紧跪下,施以大礼道:“儿臣幸得父皇提醒,不然恐将万劫不复矣。”
李为民见此情形,才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乾儿啊~父皇今天再教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