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起身,先唤人进来伺候卸妆衣,随后去里间拔步床躺好,只将一截儿皓腕露在外头,霍十九从听雨手中接过帕子,覆在蒋妩手腕上。
冰松去外头请了周大夫进来。
诊治过后,周大夫道:“夫人是感染了风寒,并大恙,侯爷不必挂心。好生调养着很就大好了。”
霍十九颔首,与周大夫并肩去了外头廊下,压低了声音问:“她先前身子受损,如今碍了吗?”
周大夫行礼道:“侯爷安心便是,夫人虽几次身子受损,可底子是好的,如今看脉象,倒大碍了,只不要过度劳心,亦不许劳累,一年之内病根儿不犯起来,就碍了。”
这当真是近日来听过最好的消息。
霍十九十分欢喜,打赏了周大福一个很大的封红。
蒋妩养病这段日子,被霍十九严令禁止练功。是以府中每日出现在演武场上的身影也没机会去亮相。
到她风寒痊愈,霍十九依旧不大允准她半夜里飞檐走壁的去“练脚程”,倒是将他的死士分作三班,每日一班人来陪着蒋妩练功一个时辰,超过一个时辰,若是他们还打的意犹未尽,受罚的就会是那些死士。
蒋妩自然知道霍十九对她的关心疼宠,断不会违他的意思。
如此过了十来日,英国公府里传出消息,英国公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人已经与宫里的所有内侍一样,再也算不得是个男人了。
得知此消息,霍十九告假一日没有上朝,未入宫,而是吩咐除下预备了四个小菜,将自己关在书房畅饮了一番。
蒋妩抱着七斤在上房陪着赵氏、唐氏,与蒋嫣和霍初六说话儿一直到掌灯时分,也不见霍十九来见,就打发了小丫头子去外头书房问问。
不多时候,小丫头便来回:“夫人,侯爷这会儿还在吃酒呢。”
“吃的什么酒,自个儿一个人在房里吃了整个下午的酒,还要不要身子了!”赵氏眉目中难掩心疼,起身道:“妩丫头,你陪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蒋妩担心霍十九有什么不愿叫赵氏知道的事,怕叫父母担忧,便笑着扶赵氏坐下,道:“娘,天儿冷着呢,外头还下着雪,您就不要折腾一番了,阿英最是孝顺的一个人,若是知道您这般为了他冒着严寒,到醒了酒必然会愧疚的。不如我去瞧瞧他。”
蒋妩闻言软语,说的又在理,且赵氏还有另一层考量,促狭的道:“好好,那就你自己去,你们小两口也好好生聚一聚,平日里阿英难得有功夫在府里这么长的时间。”
蒋妩闻言并没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满心都在担忧霍十九,“好,那我这就去。”将七斤交给了乳娘,就接过冰松递来紫貂毛领子大氅披上,戴好了暖帽出了门。
蒋嫣强憋着的笑这才禁不住溢了出来,“娘,妩儿是个实心眼儿,您别在意。”
赵氏笑道:“我知道,她呀,现在满心都在担心阿英呢。不过我是真希望妩丫头再给七斤添个弟弟。”接过乳娘怀中的七斤抱着,笑道:“如今七斤这都七个月了,也该可以了。”
唐氏与赵氏想的不同,她是心疼女儿的,“如今嫣姐儿也有孕,待到来年分娩之后,府上可就热闹了,再者说七斤已经是小世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亲家母说的也是。”赵氏不会在这等事上与唐氏争辩伤了和气,蒋妩与霍十九那般恩爱,在添个孩子是早晚的事。
蒋妩带着冰松来到书房外头时,肩头上已经落了雪。
四喜在门廊下见了蒋妩,忙行礼:“夫人,您来了。”
“侯爷呢?”
“侯爷在里头,说是不想见人。”
“我也不见?”蒋妩将紫貂绒暖毛摘了递给冰松,吩咐她先寻个暖和地儿歇着去,就自行撩帘进了门。
四喜干瞪眼,却是不敢阻拦的。
一进门,就有一股子酒气。蒋妩蹙眉进了里屋,眼瞧着霍十九独自一人盘膝坐在临的暖炕上,桌上的几道小菜只略动了一些,空酒坛地上却有两个,他正拿了第三坛酒往面前的空碗里倒。
蒋妩不言语,到了他身边,一把夺走他的酒坛。
霍十九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着蒋妩,似是反应迟钝。
眼瞧着他俊秀的如玉面庞这会儿飞上红霞,眼神雾蒙蒙的蒙上一层水汽,显得比平日里沉稳时的他年纪小了许多,倒像是个迷茫的少年。
蒋妩心一软,即将出口的训斥就转了个弯咽了下去。
“阿英,我陪你吧。”将他的酒碗端了起来。
霍十九摇头,舌头已发麻了,说出的话含混不清:“不用,你,你先出去。我今儿就想自个儿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