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胡老师的办公室,胡老师问他徒弟:“帮助这些民间工匠,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脑子里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有确切成型,想来和您商量商量。”
“你不会把那刚得到的二十万捐出来吧?”胡老师怀疑的问。
“不会,您是知道的:您的徒弟这么贪财,天天一门心思盯在怎么赚钱上,怎么可能把吃下去的再吐出来?”
翟丹故意做出一副市侩相。
胡亦勤正色道:“我之所以推掉修复你们学校大花瓶的活儿,还不遗余力的推荐你上,就是想让你们家有机会改善一下生活,不再有后顾之忧。你要是再捐出去,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胡老师清楚自己徒弟的品质,翟丹不是那种死钻钱眼儿的人。
从他每年从赵家订货,变相资助赵家六千块钱这件事上,已经能看出人品。
“胡老师,实话跟您说吧,那二十万已经被我爸妈拿去买房子了,您现在就是让我拿,我也拿不出来。我想的是:让他们自己造血!”
“自己造血?”
“对!自己造血。就是自己救自己。”
翟丹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面色变得严肃。
“咱们东洲这么多民间艺人,这么多的民间文化艺术,之所以濒临灭绝,是因为挣不到养活自己的钱。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自然会被逐渐淘汰。
就拿咱们这个锔瓷来说,靠帮人修补个瓷碗、砂锅的,挣的钱养活不了自己,所以从业人员少,行业也越来越凋敝。
但是您把这些技术用到修复文物上,我把这些技术用到修复贵重瓷器上。您凭手艺领国家工资,我领巨额奖励,我们不但能生存,还能过得不错。所以在东洲锔瓷行业,还有我们爷俩能坚持下来。
能坚持下来的前提,是我们转型了。其他行业这么多民间艺术和手艺,他们没有及时转型,所以遇上了生存危机。
寻找柿子山一号大墓时,省博物院的周院长曾经对我爸爸说过一段话,原话我记不清了,但大意还记得。周院长说,一种东西被时代淘汰,除了不适应时代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因为暂时没有发现新的应用领域。”
“大丹,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们是找到了转型的正确路子,可其他行业没有我们这么幸运啊!隔行如隔山,他们如何转型,我们怎么能说的好?”
“师傅,我们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那些人比,我们是更高层次的专业人士。我们既懂专业内容,又懂行业趋势,比他们看得更高、更远。
就拿东洲丝绢来说,我们是丝绢工艺的旁观者,所以更能看清楚其所处处境,更能帮助她们赵家这些当局者,走出迷茫。帮她们申请专利,并授权您帮她们把关出售专利权,这就是旁观者的清醒和改造。”
“那具体你想怎么帮他们呢?”
胡老师更想听具体的,而不是大道理。
“具体方式就是——策展!”
翟丹说到了未来的发展趋势,不由得眼神放光。
“大丹啊,你说的这个策展是啥意思?”
胡老师是个修复师,对于新奇的概念并不熟悉。
“胡老师,在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们单位这么多干博物馆的人,都最擅长什么?”
“擅长?干博物馆的,当然是擅长考古啊,保护文物啊什么的。”
“错了。”
“怎么会错呢?”
“你们自己认为做的是保护、研究和展示文物。但在外界看来,他们最直接的印象,博物馆工作就是展示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