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这里就结束吧,她想着,也不必再告诉孩子了,反正他们和那些融入了鲜卑王朝的族人一样,都有广大的世界。
隔着厚厚的仪仗,也能听到主教的冷笑和轻哼。
他身后的小男孩吃力的搬上了他那个硕大的椅子,让他像个红桃K一样高踞其上。
他甩甩袖子,满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毛,“你要知道,我的‘神’才是真正的神,你们也好,散布在各处的‘众神’也罢,连最低劣的子嗣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腐朽无能的仿冒品而已。”
小儿子走过来,想给伊丽拜尔拿上几个垫子,她却吃力的盘坐在榻上,腰背笔直,繁复厚重的礼服让她喘了些粗气,但她并不在意,反而把自己的头发捋顺平整,又扛起了她硕大的发冠。
“真是好笑,不过是个传声的的喇叭而已,连自己的主子到底有没有都不知道呢,就出来到处咬人。”
“不知道好笑的是谁,一把年纪了,有些幻觉很正常啊,何况这个时候,冥使多半是要来接你回疯人院了吧。”
他一条腿踩在椅子上,用胳膊拄着脑袋,心不在焉的摇晃着另外一条腿。
“冥使是个什么东西,神在人间行走的时候,用的就是我们的名义,我们的样貌,我们的声音,就是神他自己的声音。”
伊丽拜尔微微扬起了下巴,眼中满是不屑。
“神从不屑于在人间行走,你们看到的只是祂不同的投影而已,人类在离开家园的时候,就已经是被神遗弃的种族,你们不要把阿猫阿狗都算作神的行列。”
“我们悲悯宽恕一切无知的妄言者,傲慢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犯下的最大过错。”
“人们总拿无知当天真,管中窥豹也敢说自己心中了然?”
“朝菌不知晦朔,夏虫不可语冰,神全知全能,也要谦卑的承认自己的无知,可况人生短短几十年,但神总是把该前进的步伐,指引给世人。
“愚忠简直是老年人的通病,南北朝过去很久了,大婶。”
“狂妄是小孩子必须付出的代价,要走的路长着呢,小子。”
“没关系,我来日方长。”
“不好意思,死亡是永生的另一种形式。”
“谁给你的勇气顶撞神的代言人?梁静茹吗?”
“不过是个传声的小子而已,神行走人间,即是我们行走人间。”
“你见过你的神吗?我见过”
主教突然哑然了,低低咒骂了一句。
伊丽拜尔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丢失了你的风度吧,小子。”
主教愤然而起,却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窝回椅子里,摆弄着耳边金色的头发。
“倒是还要谢谢你提醒我呢,都差点忘了,我来这里要做些什么。”
他低下头,拿出自己的项链在嘴角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开始念了一段冗长的咒语,随着他的抑扬顿挫,起承转折,伊丽拜尔开始不住的咳嗽,身子剧烈的颤抖,然后生命力像是肉眼可见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流失开来。
但是她的一切器官运转良好,除了皮肤越来越干瘪,直到水分完全消失。
除了她的心脏,一切都完好的保存在身体里。
主教的项链旁,多了一颗细小的绿宝石,闪烁着幽幽的,流动的光。
“附近应该有合适的地方,埋了吧。”
他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转身,也不管后面的仪式,就走出了毡房,护卫只好作了四人编队,在他身后铺排开来。
伊丽拜尔的小儿子扑闪着空洞的眼睛,和门口的孩子一起,拉开了主教的衣袍。
“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你哥哥是我的人带走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到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