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无奈,不想再继续争执,起身道:
“昨日吃酒,欠了十六两酒钱,我今日要给‘东风楼’送过去。”
王熙凤一听要钱,登时沉下脸:
“银子有,却不能过你的手,我打发昭儿给‘东风楼’送过去。”
贾琏登时火起:
“你这是做定了要全天下都知道我贾琏怕了你?”
王熙凤一声冷笑:
“你怕我也很应该。
你若是心里有鬼,这银子不要也罢。”说罢,拔脚就走。
出屋正见彩明拿了几本账簿过来,便详细问起账来,再不搭理贾琏。
贾琏正恼,却见平儿悄没声儿地进来,将一小包银子塞在贾琏身边的靠枕后。
小声道:
“我都听见了,这二十两银子,从爷自己的体己钱里拿的。
二爷别怪二奶奶,想想之前二爷自己做的那些事,今日这些也是报应。”
说罢,赶忙就又溜出屋去。
贾琏越想越气,跺脚道:
“我做什么了我?我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
凤姐在外面听见这话,仿佛是挨了当头一棒,劈手夺过彩明手里的账本,狠狠砸在地上,还重重踩了一脚,骂了句“黑心肠的种子”,怒冲冲走了。
贾琏正莫名其妙,平儿却一头进来,气得粉脸通红,指着贾琏道:
“二爷!不要欺人太甚!今儿我也不帮你了!”说完一跺脚就要走。
贾琏上前一步扯住她手腕:
“我又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平儿甩手要挣脱贾琏:
“她的孩子,不就是二爷的孩子?
二爷忘了不成?若不是二爷偷腥,她怀的头一个哥儿怎么会没了?
到如今她怀不上孩子,两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心里的苦,二爷就全不知道么?”
贾琏一松手,平儿得了解脱,回头咬牙道:
“都说她是个母老虎,都说她霸王似的一个人,二爷摸着良心想一想,当初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如今这个样儿么?”
说罢,转身出屋,将大红撒花软帘恨恨一甩,“哗啦”一声。
……
兴儿跟在垂头丧气的贾琏身后,出了贾府大门。
心道:“不用问,这二爷在二奶奶面前必定是又吃瘪了。”
便凑上前安慰道:“二爷真是厉害啊,昨儿将十几位公子全喝倒了,二爷今个儿倒跟没事人似的。
奴才今儿一早碰见谢大爷的跟班,说谢大爷昨夜回去吐了大半宿,今日头晕眼花,爬都爬不起来。”
贾琏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自己这原身欠了多少风月账,更想不清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王熙凤。
难不成,自己日后就一直做个口袋比脸还干净的窝囊废?
他没精打采,只拍了拍兴儿的肩膀:
“好男人不结婚,结婚不是好男人。”
兴儿听得莫名其妙:“二爷,男人要是不娶媳妇,还做什么男人?”
贾琏垂头一声冷笑:“和尚不是太监,男人不是奴隶。”
兴儿站在原地,更是一脑袋雾水,挠头道:“难道痴病会传染?这琏二爷病得比宝二爷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