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此番进入泰山郡招纳贼匪旧部信心十足的昌豨,越深入泰山郡腹地,信心越发不坚定。
“恐怕,很难!”
莫说昌豨信心动摇,就是臧霸也没有了之前的踌躇满志,一时变得困惑、迷茫。
“有这般日子过,谁还愿意做匪徒,谁还愿意去当兵?”
陶谦让臧霸在东海自主募兵,但臧霸却看不上东海本土的兵源,还是觉得老家泰山郡的那帮山贼更可靠、更彪悍。
在臧霸看来,出身都一样,知根知底,招揽起来更容易。
“莫说陶谦给臧某三千兵额,即便是招三万,也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臧霸这个昔日泰山贼头,跑回曾经的老巢招揽旧部,可不仅仅是“念旧”,他还隐藏着更深一层的算计。
“自己招的兵马,当然就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兵,当然还是泰山旧部更贴心!”
可如今,望着南武阳周边和谐、安逸的场景,臧霸隐隐感觉他的谋算要落空。
“唉!”
当初拒绝了陶应的招揽,臧霸一点都不后悔,如今被陶谦拜为骑都尉,并不比跟着陶应差,但瞅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到底是对是错呢?”
臧霸拒绝陶应,不仅失去了昔日的一帮“左膀右臂”,也失去了一次亲手改造家乡泰山郡的机会。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臧霸在发怔,一脸羡慕的昌豨也在默默感慨。
昌豨本就是农民出身,只是后来失去了土地,才被迫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将自己变成了泰山贼。
昌豨能看得出,无论是一路走过的南城县、费县,还是眼下的南武阳,百姓虽然面黄肌瘦,衣衫陈旧,但他们却个个面容带笑,精气神十足。
“有房、有田、有奔头,即便再苦再累,也踏实、安心啊!”
眼下虽然进入了冬季,但南武阳的百姓依然没有要停下田间地头活计的迹象。
放眼望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与老天抢时间,在大地彻底封冻之前,为来年的春耕忙碌着。
“走吧,去见见我们昔日的好友,如今的南武阳令孙伯台!”
————
徐州。下邳。刺史府。
“陶使君,拜一个亡命徒为骑都尉,怎没有与曹某等商议?”
听闻陶谦的决定,曹豹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怒视坐在主位上的陶谦,出言质问。
“即便要增加徐州防御力量,不论我曹氏,还是徐州其他大姓,皆有上佳人选,为何单单选一个碌碌黔首充数,这岂非视徐州安危如儿戏?”
曹豹并不生始作俑者王朗的气,毕竟都是徐州大姓,各自心里在盘算什么都清楚。但曹豹生陶谦的气,感觉陶谦没将他主掌一州军事的主官放在眼里。
“哼,这是不将我徐州曹氏放在眼里啊!”
在曹豹心里,虽然他这个兵曹从事是陶谦任命的,但那又如何?
“没有我曹豹,没有徐州曹氏,你陶谦一个外来的老匹夫,还想在徐州站住脚?做梦!”
事实就是如此,但曹豹再蠢,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这不仅仅是与陶谦撕破脸,也会引起徐州大姓、豪强们的不满。
“曹豹急了!”
端身静坐的糜竺,眼皮猛地一跳,快速扫视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谦谦君子”陶谦,又瞥了一眼凶相毕露、虎视眈眈盯着陶谦要说法的曹豹,暗暗摇头。
“没有一个善茬!”
即便陶谦掩饰地再好,还是被老奸巨猾的糜竺捕捉到了他深陷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杀机。
“不过,曹豹完了,曹氏恐怕也要完了!”
糜竺很清楚,陶谦之所以动了杀心,是因为他有了对徐州豪强动刀子的底气与依仗。
这个底气与依仗,可不是许耽手中的两千丹阳兵,而是陶应,或者说陶应手中的数万玄甲军。
“不就是一个臧霸吗?离了徐州大族钱粮兵甲的支持,他连狗都不如,又能对曹氏构成什么威胁,至于这般失态吗?”
曹豹摆出一副没将陶谦放在眼里的意味,看得在座的赵昱惊诧不已。
曹豹的语气几近咆哮,带着赤裸裸的不满与质问,尤其是面对一州刺史、他的主官,这么干很是失礼。
“这下徐州又得热闹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