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日来,主要调查的也是他们,从而让真正动手的那妖尊可以从容离开,甚至还能在孩童体内留下一道鬼魂监视动静,也避免孩童暴毙暴露了真相。”
鱼从英已经听得冷汗直冒。
身后追随而来的几名族老以及鱼家嫡系子弟也都面面相觑。
合着整个家族都被一个妖尊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毕竟后续来的蜀山外门弟子、苏家和唐门两家负责外事的族老,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么?
然而姜湖的声音却远没有停止的意思:
“说来也是奇怪,既然已经得手,那么妖尊为何还要留下一道鬼魂来监视动静?”
众人皆是愕然,不明所以。
大概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盗窃行为有没有真的被发现?
姜湖的目光此时已经落在了鱼从英的身上:
“鱼家主,这祠堂之中的秘密,只怕应该不只有族徽这一个吧,又或者说,族徽应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那妖尊还等着能够在风平浪静之后,再行出手,才会留下眼线。”
鱼从英一时默然,而周围的族老们,或有恍然者,或有迷茫者,神态也不一而足。
显然其中有些人之前或多或少听说过,但并不确切。
姜湖见鱼从英不说话,索性话锋一转:
“其实师父和余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还请家主不吝赐教。”
鱼从英面色沉肃,闻言,缓缓抬起头来,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愿闻其详。”
姜湖一挥手,凌空出现一根齐眉棍,棍子霍然飞出,其上已经卷挟着化形大妖的功力。
当然,因为现在鱼家并无金丹在,所以这些筑基期的族老们自然是分不出来此为人还是妖族气息,只能感受到这是金丹修为的一击。
棍子霍然飞出,然而在刚刚离开祠堂未久,就被那开启的法阵直接拦下,无数的电光杂着春雨,死死纠缠住齐眉棍。
“砰!”一声轻响,齐眉棍落在地上。
姜湖一摊手:
“诸位也看到了,余全力一击,尚且难以撼动法阵分毫。而就算是妖尊亲临,其附身在孩童之上,并且只是暂时借用躯壳,并非完全的夺舍。
这法阵焉能为其自由进出?
当然,诸位若是不相信的话,余还可请师父出手,令诸位一观。”
“这,这就不必了!”几名族老连忙摆手。
怎么说也是请蜀山以前的掌教亲自出手布设,代表的是一个元婴修士的通天能耐,就算是这一次为妖族尊主所破,那又如何?
难道代表着尔等金丹邪修和妖族化形就有能力窥伺么?
毕竟说句难听的,彭州鱼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多少年才能见到一次元婴大能?有金丹出世都已经是百年一遇、祖坟烧高香了。
而现在请苏秋夜试剑,万一女剑仙一剑劈砍下去,把这法阵给砍碎了,那鱼家最后的心理屏障、自我安慰都没有了。
姜湖则拾起来地上的棍子,转了一圈,从容说道:
“余如此演示,就是为了告知诸位,法阵虽然没有想象中那般风雨不能近、妖族不能侵,但也绝非一妖尊能够从容进入。
之前我蜀山外门又或者镇妖司的人前来,因为修为不足,自然而然无法勘破法阵之强弱,甚至有可能怀疑此法阵不足以抵挡妖尊的侵入。
而事实已展现在诸位面前。我蜀山先辈布下的法阵,即使是运转数百年,也并无大碍。”
就算不牵扯别的,姜湖也要先把这一点说清楚,否则岂不是也影响蜀山的威望口碑?
“上仙这是何意?”鱼从英皱眉问道,只不过他的声音已经明显可察的颤抖起来。
姜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定然是有人配合着一起削弱了法阵,才能让那妖尊来去自如。
而整个家族之中,能够操控法阵之强弱的,又有几人?”
阵石的摆放、阵图的开启等等关窍,定然只为极少数人所知。
而看周围一众族老懵懂的神情,姜湖就已然明了,知道此事的应当已经无外乎族长鱼从英一人。
鱼从英错愕的环顾四周,发现族老们也都用怀疑和戒备的目光盯着他,当即也没了转身欲走或者强词夺理的心思,颓然跪倒在地:
“鱼家后人不孝,做出这等欺骗祖宗之罪过······”
当即祠堂上一片哗然,族老们面面相觑,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堂堂族长,竟然勾结外来妖族,盗窃族中至宝!
“这,这······”几名族老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指着鱼从英,涨红的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湖其实也有些诧异。
结合这种种证据,他也只是诈一诈在场的这些人而已,结果没有想到竟然直接把鱼从英给诈出来了。
这······图的是什么?
“那,那妖族说了。”鱼从英用颤抖的声音解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余不配合其窃取宝物,则会直接大开杀戒,到时候整个鱼家上下,无一可以幸存!
因为其已经潜藏在家族之中,弹指间就能够真的做到,所以余身为族长,纵使千万不甘、千万不愿,又能如何······”
说话间,鱼从英的眼前也浮现出那个悬浮在空中,一板一眼开口的婴孩身影,那是深深印入心底的恐惧。
他已忍不住掩面哭泣,声泪俱下。
族老们本来还想要开口呵斥,但是此时话音到了嗓子眼,却又说不出来。
是啊,族长这也是为全族之存亡而计,易位而处,他们也可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那妖族说的的确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怪,就只能怪鱼家上下修炼不足,没有元婴修士,甚至金丹修士都只是昙花一现,因此无从保护老祖宗们传承下来的宝贝。
一名族老苍声道:
“家主之罪,非人之过也······”
他的意见显然也代表周围不少人的意见,族老们纷纷点头。
姜湖不由得看向苏秋夜,今日之事,恐怕也很难问责了——人家互相原谅了,问责也就是问一个欺瞒之罪。
而这也凸显了在大妖面前,寻常人族的无奈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