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校后院。
云祺第一次知道乐校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沿着梧桐大道走到底,拐向左边一道小路又走了近二十米,才找到眼前这个小院子。
说起来还算是幽静安然。
七八间零散的房子,散布在竹林树木之间,这里就像个天然的小花园,除了花少了一点。屋檐下有两个老人坐在躺椅上晒太阳;院中的一株松树下,有两个老人家在对弈,旁边还坐着一个观棋者。
旁边的平地上,一个老人正在缓缓地练着推手;再远处的一丛毛竹旁,有一个老人抱着一把二胡“吱吱嘎嘎”地拉着,乐声悲凉。
云祺心道:这是武师们的家属吗?那个拉二胡的爷爷,水平不怎么样,不过至少是个音乐爱好者,也许他知道乐校老师们的住处。
“爷爷,你知道乐师在哪吗?”他走过去问。
那老头抬起头,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大声道:“啥?你说啥钥匙?”
晕,老人家耳朵不好使。云祺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其他老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漠不关心了,他不得不高声道:“不是钥匙,我是问乐师,教音乐的老师!”
“啊,乐师啊,你找乐师干什么?”老人家这回听懂了。
“我要报乐考!”
“啥,你要抱啥?抱月老?抱月老干啥,他又不是大姑娘,抱月娘还差不多。”老人家说话颠三倒四。
云祺哭笑不得。
“小子!过来,过来这边说话。”观棋的老头,向他招手道。
云祺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要报乐考?”老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乐道崩塌八年了,这事你知道吧?”云祺不喜欢老头的眼神,看人就像看傻X,于是他淡然地点点头,问道:“您老是乐师?”
老头笑笑,指了一圈:“就剩下这几个老不死的,能走的都走了。”
云祺躬身行礼:“几位老师,失礼了。晚辈云祺,前来报名春季乐生毕业考核。”
老头呵呵笑道:“你这孩子真有意思,现在乐道都消亡了,你还报它做什么?家里有钱啊,闲着没事干了?我看你……也不像有钱人嘛,真要报考啊?”
“当然,我报名费都带来了。”云祺从身上摸出50钱。
“咦!有钱?”下棋的两个老头立即凑了过来,老眼放光。远处那个拉二胡的,叫道:“什么,发薪水了是不是?”
老人家眯着眼睛笑道:“小伙子,你有70钱吗?”
“嗯?报名费涨了吗?”
“先不说那个,你瞧我们这里有六个老头,还有个校长不在,这一共七个人,你拿70钱出来,刚好每人10钱,好分啊,对不对?”
云祺暗里咬咬牙。
他身上有一百钱,想着剩下的50钱当作去洛郡的路费,现在这几个老头……唉,只能回去再找杜小香借钱了。
“这是70钱,老师你数数。”
“好好好,这就行了。”老头一把接过铜钱,喜笑颜开。
看这几个老头稀里糊涂的样子,云祺真有点担心这乐考能不能如期举行。不过,那老头信誓旦旦地保证:“三天!三天后你来就是!”
三天后。
云祺再次来到阳林旧乐校。
当他穿过空无一人的梧桐大路时,以及空空无一人的操练场,只有和煦的春风送来温暖的花香,心中是颇感讶然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放假了吗?
他来到校园后方。
空无一人的小院,越发显得荒草丛生。
云祺到各个房前转了一圈,回到院子中间,坐在石几上,心下纳闷:老头们都去哪儿了?不会是诓了我七十个铜板就躲起来了吧?
这也太荒唐了!
这时,脚步声响,远远看到一个武校学生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来参加乐试的吗?”这学生挺有礼貌。
“是啊。”云祺站了起来。
“跟我走吧。”那学生向他招招手。
云祺快步走过去,两人并肩而行。
“老……乐师们呢?”
“都在考场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