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明亮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射而进,细细碎碎的光斑,点缀着花园的地面。
湖边的一丛灌木之中,云祺撅着屁股趴在那里,平静的目光穿树叶,盯着小湖面上一个小东西。那是一只羽毛漂亮的翠鸟——站在一根莲叶的断柄上,翅膀不时扑鲁一下。
这是云祺第一次见到翠鸟!
阳林县城的湖水、河流并不多,翠鸟这种鸟类很少见。可能是黑爷的宅子里挂了太多鸟笼的缘故,每天早上的鸟叫声宛如是一个鸟语林,这才吸引这只翠鸟在这里短暂驻足吧。
翠鸟如此少见,云祺本没有必要非学它。就连黑爷都没有要求。不过,如今早熟知多种鸟语的云祺,看到一只翠鸟就好像偶然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奖励,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他已经趴在这里一刻钟了。
翠鸟在小湖附近也飞了十几个来回,偶尔一只水蛭吸引着它没有轻易离去,可是云祺感觉它快要在这里待不住了,它还没有开口叫过一声。
他心中有点焦急。
突然,空中飞过来一个小石头,不偏不倚就朝翠鸟飞过去。
“叽!”
随着短促的一声鸣叫,彩色的羽翼一闪,翠鸟已经消失在湖面上。云祺在心中反复记忆、回想、模拟着翠鸟的叫声,直到确定记忆下来之后,这才怒火冲天地爬出灌木,想看看是哪个小王八蛋干得好事!
从榕树背后探出头,向大路那边望了一眼。
一个猥琐的脑袋映入眼帘——老张!
原来是他!
这老家伙是故意的吧?我藏在这里一刻钟了,他必然是没看到我;可他肯定知道我在学鸟语,所以看到一只翠鸟在这里停留,就故意赶走了它!
肯定是这样!
“哗啦!”
听到枝叶的哗响声,云祺连忙把身子一缩,又躲到灌木丛中。隔着枝叶的缝隙,看到张管事从湖边绕了过来,拔拉着一些树枝,探头探脑地望这边院子里偷看。
“真是怪了!”
张管事自语道。
“前一段老是听到知了叫,蝈蝈鸣,现在又是各种鸟叫,这老家伙和那小东西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不是说学乐吗,天天玩鸟斗虫了?真是玩物丧志,一对废物!”
云祺听得心里生气,嘴巴一鼓,就学了一声鸟叫。
“咕咕咕咕咕喵——”
张管事听到这宛如夜鬼哭嚎的笑声,不由浑身一哆嗦,四处张望,连声道:“呸呸呸!大白天哪里来的报丧鸟?真是晦气!”慌里慌张地走了。
云祺从灌木中钻出来,朝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然后,他回到屋里换了衣服,离开住处,朝城西市场而去。
牲畜市场一直开放。就算是不遇集的日子,也是一样。因为城里的饭馆、大户,每天都需要大量的肉食,大多都来自于这里。云祺打工的老板,就是常驻的卖家。
他家的牲畜栏很大,有十几个圈。猪、马、牛、羊,常见的牲畜都有。每天产生的粪便也很可观,都要清扫干净。原来,这些活计都是老板自家人干,自从云祺来了之后,他就与老板的儿子搭活一块干。
“哞……”
老黄牛吃饱了草料,卧在那里满足地叫了一声。正在清理牛粪的云祺,绝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牛叫很常见,但像这种带着平和、喜悦情绪的叫声,却不多见。
“哞——”他学了一声。
牛栏里的黄牛,都扭头朝他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这让云祺心里很得意,他的模仿就连黄牛本身都骗到了哦。
另一边的老板儿子,奇怪地望着他,问道:“你学牛叫干什么?”
“嘿嘿,挺好玩的,你也学一声。”
老板儿子将扣出来的鼻屎往牛身上一弹,撇撇嘴:“我才没你那么傻X。”
“呵呵。”
自从上次来集市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之中,云祺每天上午在自家宅园里学习黑爷交待的任务,学习他买回来的鸟鸣;下午则到牲口市场打工,顺便偷学兽叫。
这样的日子有些枯燥,有些劳累,不过这对经历了七年白眼、嘲讽、打击的云祺来说,却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
七年来所受的嘲讽,让他早早地明白了,一个人只有掌握了权势,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地有尊严地活着……
现在的日子虽然辛苦,可是有吃有住,又有一个可以奋斗的目标,每天学习的小成果,却也是他心里充满欣喜。
黑爷原本预计云祺每周学习一种鸟叫,可是云祺的进度远超他的估计,这让他不得不强制将他的学习周期定为三天。可就是这样,大半个月过去,市场上的鸟类也快被他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