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云祺起来的时候,对母亲说:“娘,对不起,我把姓给丢了。”
母亲淡然地道:“没事,娘听说了。这个姓,从不曾让咱们快乐,丢就丢吧。儿啊,你以后想姓什么?”
“姓云,名祺。”
“和娘一个姓呀?真是好儿子。”母亲笑了笑,扒拉了一下身边的枯草,捡出一根长有紫色小花的草出来,欣喜道,“这是赶山鞭,一种活血化瘀的草药,我们可以拿去卖!”
当云祺来到南山红叶寺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把带有紫色小花的小草。
黑爷看他手里有东西,笑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云祺面有愧色,道:“不算礼物,只是一把赶山鞭,我娘说它可以活血化瘀,风湿止疼,我想着黑爷你腿脚似乎不太好,也许有用。”
“喔,有心了。”
黑爷认真瞧了瞧云祺,问道:“你准备好学习幻乐了吗?”
来了,开始了。
云祺心头一阵狂跳,认真地点点头:“是,我准备好了。”
“幻乐与你曾经学过的乐道有共同之处,但运行原理与根本目的都不相同。为了便于你理解和学习,我就从乐道讲起……你的琴艺最好时达到什么水平?”
“呃,我十一岁时就达到了九钟悠扬。如果当时就学习沉鱼曲、落鹊曲的话,我相信也能……”
黑爷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云祺。
“悠扬、沉鱼、落鹊,这些都是****!无非是达到一种固定的乐声频率,任何人只要多加练习,都可以达到!真正需要点天赋只有滴泪,这也是幻乐与旧乐道的唯一共通之处。这样,你演奏一首你自认为最能感动人的曲子。”
云祺一怔,低头道:“对不起,我的琴昨天坏了。”
黑爷脸色一沉,叫道:“靠!连乐器都没有,你还敢来找我学音乐?什么意思,敢情我不收学费,还要倒贴你一把琴不成?”
云祺心中一惊,原本温和的老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暴燥?不过,学音乐却不带琴,这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没有乐器怎么学音乐,你来教我吧!”黑爷把脸一板。
云祺有点屈辱地祈求道:“黑爷,请原谅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乐器带来。”
黑爷冷冷地道:“行了行了,没有乐器只能清唱了,希望你的歌喉不是很难听。”
云祺略想一下,清了清喉咙唱了起来。
“没有花香”
“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黑爷用鼻子轻哼一声:“哟,九国歌王的出道曲目,这首歌可不好唱哦。”
“春风呀春风,你把我吹绿”
“阳光呀阳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你哺育了我”
“大地呀母亲,你把我紧紧拥抱”
黑爷听到这里,从歌声之中听到了悲伤与自怜,听到了凄楚与酸涩,不由暗自点头:这小子天赋不错,比当年十七岁的文祺唱得好太多了,只可惜生错了时代,放在当年可以感天动地的歌声,如今却连我一个老头子都难以感动。
“唔唔……”
听到异常的声音,黑爷思绪拉回。只见少年的头扭到一边,肩膀耸动着,只听到强行压抑的抽泣之声,显然是在哭泣。
过了一会儿。
少年转过头来,满脸羞愧:“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对于歌者而言,控制不住情绪是大忌,非常低级的错误。
黑爷平淡地问:“为什么哭?”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连母亲都无法照顾好,我……不配当母亲的儿子。”云祺动情地说着,把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故,都讲给黑爷听了。
黑爷默默地听完,站起来道:“给我来。”
云祺跟着他来到院子里,在一株老枫树下停住。寺庙的院落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热的风在树间穿行,令树叶轻摇。
黑爷指着大树上面,问道:“听到了什么?”
“蝉鸣?”云祺不敢肯定。
“对。今天你要学习的就是蝉鸣,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黑爷说完,就转身欲走。
云祺一怔,追问道:“黑爷,你是让我用嘴模仿出蝉鸣之声,还是用乐器?”
“随便。”
黑爷走了。
云祺站在树下发了一阵呆,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按理说,是要用琴声来模拟蝉鸣,这样才可以磨炼乐技。可是我又没有琴,黑爷回来就要检查,那只能用嘴了……难道,他是要我学口技?
“吱”
云祺试着吱了一声,完全不像;蝉鸣的声音又硬又扁,完全不是声带能发出的。他试着挤压喉咙来发声,伸长着脖子,脸胀得通红,发出的声音好像老太太咳不出痰,连自己都逗笑了。
“咦——”
“咿——”
“叽——”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