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走后,张管家摊开账本,接着把购置来的府内用品器皿等账目开销详细地跟刘铭祺汇报一番,只见刘铭祺眯缝着眼睛,仰躺在竹椅上,一边休闲自得地享受着自然风徐徐吹过带给他的清凉属实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张管家如数家珍般地汇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伴随着几声枪响,瞬间打破了宁静安详的盛夏之夜。
刘铭祺不由得一激灵,忽地一下从竹椅上坐了起来,惑然道:“难道府里进贼了,张管家看看去,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管家神情有些紧张,慌忙合上账本,躬身道:“府内的宅兵各个训练有数,再加上宋教头教导有方,蟊头小贼肯定是有来无回,老爷莫要担心,奴才这就前去查看。”
等张管家把话啰唆完,只听院门处一声高喝:“快,快,保护好巡抚大人!”话音落地,为首的一个把总带领着四五十个健步如飞的宅兵,手握上了弹药的火枪,迅速冲进庭院,以凉亭为中心,围成了两道双层的圆圈阵势,宅兵各个怒目圆睁,枪口一致对外。。把总看似年纪不大,却显得精明英勇,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组织队伍做好防御,与平日里宋二虎的辛劳训练是分不开的。
“何事惊慌!”刘铭祺沉声问道。
带队的把总上前一步,颔首道:“启禀巡抚大人,府内发现刺客,宋教头正带人捉拿,我等奉命保护巡抚大人和夫人的安全。”
自从宋二虎当上了刘府宅兵的教头后,全府上下,可谓防备甚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四百多名反应迅速的宅兵在宋二虎的统一指挥下。以保护巡抚大人和夫人的安全为核心,兵分多路,立即进行围追堵截,对潜入府中不明身份的人格杀勿论,让其插翅难逃。
闻听把总说出刺客俩字,刘铭祺顿时一脸惊愕,道:“刺客?不会吧!本府刚上任没几日,而且深受百姓爱戴,怎会有江湖人士来刺杀本府呢?不会搞错了吧!”在大清律例,胆敢谋杀朝廷命官的人不但会被抓去杀头,更会被诛灭九族,此罪非同小可。一般刺杀朝廷官员的人为两种:一种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客,常常为民请命,暗自刺杀贪官污吏,地方恶霸,大都是属于伸张正义的个人行为;一种就是亡命徒,大多是从牢里选出来的死刑犯,施以重金,受人驱使,被人利用,刺杀掌控人的异己。。
把总回禀道:“巡抚大人,宋头领平日教导我们,无论是蟊贼也好,刺客也罢,哪怕是闯进府内的一个野猫野狗,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严阵以待。更何况府内的火枪鸣枪信号已响,肯定有贼人闯入,不得不严加防范,以保巡抚大人和夫人的安全为己任。”
刘铭祺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突然,府内又传来一阵枪响和些零星的刀矛碰击的搏斗声,大概持续有十几分钟的时间,随即戛然而止。
正这时,门口一声大喝,正是自己的把兄弟宋二虎的虎威:“把几个刺客统统押进来,由巡抚大人亲自审问!”
众人随声望去,手举火把的宅兵们气势汹汹地拖进来几个身受枪伤头罩黑色面纱的蒙面人,打跪在地。。
刘铭祺缓步从凉亭走了下来,宅兵们立即朝两边涌去,让出一条数米宽的过道。
刘铭祺先朝宋二虎拱了拱手,道:“宋大哥辛苦,先一旁歇息!本府来亲自审他一审。”
宋二虎点头道:“贤弟受惊了,刺客胆大妄为竟敢越墙而入,潜入巡抚大人的府上行刺,若不是想摸清他们的底细,为兄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
“宋大哥做事甚是周到,以便留下活口以查明他们背后的主谋是何许人也。”刘铭祺转脸一沉,喝道:“来人啊!把尔等的头罩取下!”
一声令下,几个宅兵蜂拥而上,冲到刺客的面前一把扯下他们头上的黑色面罩,丢在一旁。刘铭祺凝目仔细打量,只见这几个黑衣刺客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不像侠肝义胆的江湖侠士,却像是大牢之内的亡命之徒,尽管身上的枪伤疼痛难忍,仍然挣扎着做垂死之状,身后的宅兵死死的按住他们的肩膀,十几把火枪立刻顶在他们的脑袋上。。
刘铭祺向前走了两步,哈哈一笑,问道:“本府上对的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本府的啊?”
几个刺客歪扭着脑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目中依然闪过一丝凶狠之光。闭口不言。
“巡抚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快说!”张管家在一旁喝道。张管家充分享受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快感,这个时候不借机喊上两嗓子,也不配自己身为管家的身份和地位,该出头时便出头,想当管家你不愁。
果然是亡命徒,宁死也不招。
对付宁死不招的犯人,通常都是大刑伺候,不过,这里是刘府的府宅不是巡抚衙门,现搬大刑的器具难免不赶趟了。
死到临头,给脸不要脸,见几个刺客嘴硬,宋二虎实在是忍不住了,朝宅兵们递了个眼色。心领其意的宅兵们,冲上前,挽起袖子,抡圆了胳膊,朝着那一张张邪恶的面孔便是一通打,足足删了三十多个耳光子,打得几个黑衣刺客口吐鲜血,同时也吐出了十几颗白牙来。。
若不是其中一个实在是扛不住揍,大喊“我招”,恐怕这耳光子不知要打多少个才能停。
刘铭祺一脸的阴笑,故意‘和蔼可亲‘的道:“停,停,停,早说不就不打了吗?下手也忒重了,这牙都打掉了,以后吃饭都成问题。说吧!说了就不打了。”
此时,几个黑衣刺客的心里倒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亲身感受,好歹自己也是坐过牢的,杀过人的主,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打的这么惨,一口吃嘛嘛香的大钢牙,被打得没剩几颗了。
刚才那个禁不住揍的刺客伏地磕了几个响头,哀道:“巡抚大人饶命,小人该死,悔不该收人钱财,昧着良心来刺杀巡抚大人。”
刘铭祺点点头,安慰道:“知道错了就是好同志吗?说吧!如实说来。”
那刺客伏地禀道:“启禀巡抚大人,我们是王鹏林派来刺杀巡抚大人的。。小人不敢撒谎,句句实言。”
刘铭祺心中一振,暗自诧异道:“王鹏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小子他娘的居然跟我玩这一套。”
张管家上前一步,在刘铭祺耳边不解地问道:“老爷,那王鹏林乃是巽字营参将,无缘无故为何加害老爷呢?”
刘铭祺一挥衣袖,冷笑道:“哼,还不是因收缴库银的事,这小子不但不按时交还库银,居然敢对本府下这么狠的手,明目张胆地跟本府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