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穿着小一号白衬衫的亚诺顺着水仙花街缓缓往旅店走去,月光如纱,洒在白衬衫上,映出一片绯红。
刚走出来,吹到冷风,散去少许的醉意,亚诺就发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的衣服落在壁炉边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口袋里还有钱,工资也涨了,甚至可以再买两套。
当他走到旅店边上时,发现大厅还亮着等。
现在的时间不可说是不晚,甚至已经到了值夜者的工作时间,哪怕是旅店的工作人员也应该已经睡了,在前台永远备着一个铃铛,如果半夜突然有人有居住需求会去摇铃将老板叫醒。
然而现在却亮着,昏暗的煤气灯照亮了旅店大厅。
亚诺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望了进去。
里面是伊莎贝尔和一位金发的中年人,此时的前者正在苦苦哀求后者,说着些什么,后者脸色也不好看,但也不是白天秃头恶男那副桀骜不驯的表情,而是亲和中带着为难,正说着:
“伊莎贝尔,最近的生意实在不景气,哪怕是我也濒临破产,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样吧,我还能有一镑十便士的钱,可以先付给你,剩下的就再忍一忍,我们是一个团队,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也需要这笔钱。”
“可是……”伊莎贝尔算了算,“仁爱医院每周的医药费就要十苏勒,我已经欠了四周,至少也需要两镑才够啊,费尔利先生,您就当做做好事,再多还我一些吧,我已经有四周没拿到工钱了,每周十六苏勒,总计也才三镑四苏勒而已啊,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
“哦,我亲爱的伊莎贝尔,你放心,我最近的投资很快就要有结果了,等到下周一,我就有足够的钱了,我在此向你担保,以我的名誉向女神起誓,下周一,最晚就是下周一,我们的困难将会过去……”
费尔利最终说服了伊莎贝尔,亚诺在一旁将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也没办法,毕竟钱全都在费尔利手中,而且伊莎贝尔确实很缺钱。
这次亚诺没有拦费尔利的路,而是在他走了之后才走进旅店里,发现伊莎贝尔正在向不知道哪个神明祈祷。
“嘿,这又是怎么回事?”亚诺问道。
“啊,尤利西斯先生。”伊莎贝尔又被吓了一跳,怯怯地说:“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您不要逮捕费尔利先生,我知道的,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拖欠了四周的工钱。”
“四周还少?”
“已经不多了,我知道,有些女佣们或马车夫甚至会被拖欠几个月,甚至整年的工钱,只依靠他们主人的管吃管住生存……”
说到这里,伊莎贝尔的眼神暗淡了些:
“虽然我也如此,但比起他们还是幸运了许多。”
亚诺沉默片刻,掏了掏口袋,迅速数了一半票子,拍到前台上:
“我还算阔,这钱你拿去应急。”
“这……”
“你就当是欠我的,以后慢慢还,先把仁爱医院那边的空洞补上……”亚诺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打了个哈欠就上了楼,不再看身后,也不再听。
……
周日,亚诺为刚刚加入占卜俱乐部的克莱恩例常提供了格斗训练服务,用过了午饭就往码头区赶去。
在恶龙酒吧附近,他看到了穿得严严实实的保尔,后者一身显眼的黑衣,还带着墨镜与黑帽,生怕有人不知道他的可疑。
“我来了。”亚诺招了招手走了过去,“至于穿成这样么……”
“嘘……跟我来,千万别多嘴。”保尔拉住亚诺,带着他一路沿着河前进,半个小时,亚诺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这里是下水道的排泄口。